烬雪焚情

第一章：初遇·雪崖星火

太玄山的雪总带着刺骨的寒，沈昭辞呵出的白雾在玄铁剑上凝成霜花。他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僵，却仍紧盯着冰崖下那抹晃动的淡青色身影——那里本该是终年不化的坚冰，此刻却传来断断续续的敲击声。

"下面有人！"少年几乎是滚着滑下陡坡，玄铁剑在冰面划出长长的刻痕。十米开外，少女正用尖锐的石块徒劳地凿着冰层，单薄的襦裙被风雪撕成布条，露出冻得青紫的小腿。她怀中半块烤红薯已经冻成硬块，却仍小心翼翼地护在胸口。

"你疯了？！"沈昭辞扯下外袍裹住少女颤抖的身子，这才看清她睫毛上凝着的霜花随着眨眼簌簌掉落。少女仰头看他时，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雪后初晴的阳光："哥哥，我们分着吃好不好？"她声音清脆如银铃，带着劫后余生的雀跃。

回程的山路格外漫长。沈昭辞背着少女在齐膝深的积雪里跋涉，听着她断断续续的讲述。原来叶清欢是山下猎户之女，为采一株救命的雪参误入险地。"我爹病得厉害..."她的声音渐渐低落，"可雪参长在冰缝里，怎么都够不着..."

当他们终于回到天枢门时，暮色已经染红了天边的云。掌门看着浑身湿透的两人，捋着白须长叹："既已相遇，便是缘分。"就这样，叶清欢成了天枢门唯一不用修炼的弟子。她被安排在藏书阁帮忙整理典籍，每日清晨都会踮着脚给沈昭辞送热粥。

第二章：相伴·桃影流光

春日的太玄山褪去银装，漫山遍野的桃花开得恣意。沈昭辞在演武场练剑，总能看见叶清欢躲在桃树下偷看，发间别着的桃花随着她的晃动轻轻摇曳。"昭辞哥哥！"少女突然从树后蹦出来，手里举着刚摘的桃花，"这朵最好看，送给你！"

那年上元节，叶清欢偷偷溜出山门，拉着沈昭辞逛遍了整条花灯街。她在糖画摊前挪不开眼，最后举着一条龙形糖画笑得眉眼弯弯："哥哥你看，和你的剑一样威风！"归途中，两人挤在狭小的马车上，叶清欢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沈昭辞的耳垂："其实我是故意掉下山崖的。"

"什么？！"少年猛地抬头，却撞进少女狡黠的笑眼。"因为我听人说，太玄山住着位剑仙般的少年。"叶清欢托着腮，烛光映得她脸颊绯红，"所以就想，或许能在雪地里捡到一个大英雄。"

此后的每个朔月，沈昭辞抄完经卷推开窗，总能看见叶清欢踮着脚藏在桂花树后。她怀里的酒坛还冒着热气，坛口绑着的红绸带在夜风中轻轻晃动："新酿的桂花酒，可香了！"有时沈昭辞会带着她去观星台，两人裹着毯子躺在石板上，听叶清欢数着流星许愿："一愿山河无恙，二愿..."她突然转头看向他，"二愿昭辞哥哥永远都能吃到我酿的酒。"

第三章：暗流·墨染初心

变故发生在叶清欢二十三岁生辰前夜。沈昭辞奉命下山除妖，特意绕道去寻了一枝早开的桃花。他想象着叶清欢看到花时惊喜的模样，却没想到再回山门时，迎接他的是满地狼藉。

掌门咳着血倒在演武场中央，手中还攥着半卷残破的古籍。"《九幽引》...不能让清欢..."老人气若游丝，"那丫头...翻阅了禁书区..."沈昭辞疯了般冲向藏书阁，却只看到满地散落的典籍，以及被魔气侵蚀的禁书区封印。

归墟祭坛位于太玄山最深处，终年笼罩在血雾之中。当沈昭辞赶到时，叶清欢正赤足踏在古老的血纹中央，墨色长发间缠绕着幽紫藤蔓，额间魔纹如活物般蠕动。曾经清亮的眸子已被浓稠的墨色填满，她歪着头看向他，声音甜得发腻："昭辞哥哥，过来。"

祭坛四周的尸骸突然破土而出，腐肉与白骨拼凑成狰狞巨手。沈昭辞挥剑斩断骨爪，剑锋却在触及叶清欢衣袖时猛地偏开——那里还绣着去年上元节她亲手缝的并蒂莲，针脚歪歪扭扭，却是她躲在厨房偷偷绣了整夜的成果。

"为什么？"沈昭辞的声音在颤抖。叶清欢娇笑着甩出藤蔓，荆棘刺破他肩头："因为你是这世间唯一能伤到我的人啊。"她周身魔气凝成万千骨刃，而沈昭辞却突然弃了剑。在骨刃穿透肩胛的瞬间，他猛地抱住她，将脸埋进带着血腥味的发间："清欢，还记得我们在桃林许的愿吗？"

第四章：烬雪·永别春山

魔化的瞳孔泛起涟漪，叶清欢的魔纹开始扭曲。沈昭辞趁机扣住她命门，却发现自己根本下不了手。那些相视而笑的清晨，那些互诉衷肠的夜晚，此刻都化作利刃，在他心口来回绞动。

"昭辞哥哥..."叶清欢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澈，魔纹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往日熟悉的眉眼。她看着沈昭辞通红的眼眶，突然笑了，眼角滑落的泪滴在他手背："别难过，我知道你别无选择。"她伸手抚过他脸颊的伤痕，指尖带着熟悉的温度，"其实这些日子，我都在里面看着。"

沈昭辞灵力凝成的剑在颤抖。他想起掌门临终前的嘱托，想起《九幽引》一旦完全觉醒将带来的浩劫。叶清欢主动贴上剑尖，嘴角笑意温柔如昔："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鲜血顺着剑身流淌，在雪地上绽开妖冶红梅。沈昭辞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跪地，听见自己心碎成齑粉的声响。祭坛在轰鸣声中崩塌，漫天大雪里，他仿佛又看见那年桃林，少女举着桃花朝他跑来："昭辞哥哥，我要把春天都摘给你！"

此后的岁月里，沈昭辞带着叶清欢的遗物走遍山河。在每个有桃花的地方，他都会摆上两坛桂花酒。有人曾见他对着虚空温柔呢喃："清欢，桃花又开了。"而风过处，酒坛上的红绸带轻轻晃动，恍惚间，似有银铃般的笑声穿越时空，萦绕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