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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死对头海盗俘虏后他求我别走(完)

凹凸短篇乙女……

“她……”

“我的。”

那微弱却斩钉截铁的两个字,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在狂暴雷霆尚未完全消散的余音中炸开,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海盗团首领的绝对烙印。

卡米尔的手臂僵在半空,被雷狮染血的手死死攥住。那双总是冷静深邃、如同极地冰渊的湛蓝眼眸,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惊愕、难以置信、被冒犯的怒火、以及对雷狮伤势的极致担忧,如同破碎的冰川在他眼底猛烈撞击!帽檐下的阴影似乎都因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而颤抖。他看向雷狮,又猛地看向你,那目光锐利得如同要将你凌迟。

“大哥!她伤了你!”卡米尔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不解,“她在你背后——”

“闭嘴!”雷狮猛地打断他,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燃烧生命般的凶狠意志。他攥着卡米尔手腕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掌心的伤口再次涌出鲜血,顺着卡米尔的手腕滴落。他紫罗兰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卡米尔,里面翻涌着警告和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不容许任何质疑。“照…我说的做…带我们…回羚角号…”

话音未落,他眼中最后一丝强撑的光亮如同风中残烛般骤然熄灭。攥着卡米尔手腕的力道瞬间溃散,那只染血的手无力地滑落。他高大的身躯彻底失去支撑,所有的重量再次沉沉地压回你的怀中,灼热的呼吸微弱地拂过你的颈侧,陷入彻底的、深不见底的昏迷。

“大哥!”卡米尔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惊呼,所有的怒火和质疑在雷狮倒下的瞬间被巨大的恐慌淹没。他几乎是本能地一步上前,想要将雷狮从你怀里夺回。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雷狮身体的刹那,他硬生生停住了。

雷狮最后那句“我的”,还有那死死攥住他、不容他伤害你的动作,如同最沉重的枷锁,铐住了他的行动。帽檐下,那双湛蓝的眼眸剧烈地挣扎着,最终被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混合着巨大痛苦和不得不服从的复杂情绪所取代。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匕首,狠狠钉在你脸上。那目光里的杀意并未消失,只是被强行冻结、压制,沉淀成一种更为深沉、更为可怕的敌意和……审视。

“你。”卡米尔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却比平时更低、更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扶稳他。跟紧我。一步都不许错。”他不再看你,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雷狮命令的亵渎。他猛地转身,深蓝色的元力再次爆发,如同最锋利的破冰锥,强行在混乱战场和尚未完全平息的雷霆领域中撕开一条通路!

“帕洛斯!佩利!清理障碍!目标:羚角号!”

冰冷的指令如同信号,瞬间激活了战场边缘另外两道身影。

“哎呀呀,真是不得了的大场面呢~”帕洛斯带着他那惯常的、仿佛面具般的玩味笑容,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几道能量束的缝隙中优雅滑过,手中幻化出的暗影触手悄无声息地缠住几个试图靠近的参赛者,将他们狠狠甩飞出去。他的目光却越过混乱,精准地落在你和你怀中昏迷的雷狮身上,那琥珀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极快、极深的惊异和若有所思的探究。尤其是看到雷狮肩后那柄深嵌的断剑,以及你扶着他腰身的手时,他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瞬,又迅速隐去。

“老大?!谁干的!!”佩利的怒吼如同受伤的狂狮,金黄色的元力狂暴炸开!他像一枚人形炮弹,蛮横地撞开挡路的一切!巨大的拳影带着摧毁一切的蛮力,将一块砸向你们的巨大金属残骸轰然击碎!他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雷狮肩后的伤口,狂暴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最终,那燃烧着怒火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野兽,凶戾无比地钉在了你的身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佩利!开路!”卡米尔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强行压制了佩利即将爆发的狂怒。佩利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如同一头发狂的困兽,最终还是转身,用更狂暴的拳头为卡米尔开辟道路。

你抱着雷狮沉重滚烫的身体,艰难地跟在卡米尔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卡米尔那冰冷如实质的敌意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你。佩利狂暴的怒吼和充满杀意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重锤一下下砸在你的神经上。帕洛斯那若有似无、带着审视和探究的视线,更是让你如芒在背。

而怀中的雷狮,他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微弱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身体无意识的痉挛,肩后的断剑随着你的移动而轻微晃动,每一次晃动都带出新的血珠,温热的液体不断浸透你的衣襟,带来粘稠而沉重的触感。那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他身上风暴般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是他用身体挡住了那致命的心口一剑,是他用染血的手攥住了卡米尔的杀招,是他用最后的力量宣告了那荒谬绝伦的“所有权”。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让你刺下去?为什么他要这样?

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撕扯着你的神经。你只能咬紧牙关,手臂因承受的重量而酸痛颤抖,拼命调动着体内所剩无几的空间之力,小心翼翼地稳固着怀中的身体,避免那柄断剑造成更致命的二次伤害。

卡米尔开出的道路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穿行。能量束擦着身体飞过,爆炸的冲击波掀起灼热的气浪。帕洛斯的暗影精准地为你挡开侧翼的偷袭,佩利狂暴的拳头在前方粉碎一切障碍,但他们都没有回头看你一眼。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整个雷狮海盗团,此刻如同一个精密而冰冷的机器,高效地执行着首领最后的命令——保护你和他,回到羚角号。

这沉默的“保护”,比任何攻击都更让你感到沉重和……荒谬。

终于,那艘狰狞的钢铁巨兽——羚角号,如同救赎的岛屿,出现在混乱战场的边缘。舱门早已开启,如同巨兽张开的咽喉。

卡米尔率先踏入舱内,猛地转身,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般锁定你,以及你怀中的雷狮。他没有说话,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一切——将雷狮交出来。

你脚步踉跄地走到舱门口,手臂的酸痛和精神的疲惫几乎到了极限。就在你试图小心翼翼地将雷狮沉重的身体向前递出,交给卡米尔的瞬间——

昏迷中的雷狮,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那只没有受伤、一直无力垂落的手,在无意识的痉挛中,竟然猛地抬起,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绝望的力道,死死地抓住了你腰侧的衣服!

布料被攥紧的“嗤啦”声在骤然安静的舱门口异常刺耳。

你身体猛地一僵!

卡米尔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瞳孔骤然收缩!

佩利的低吼戛然而止,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只抓住你衣角的手!

帕洛斯玩味的笑容第一次彻底僵在脸上,琥珀色的瞳孔深处,翻涌起滔天巨浪般的震惊!

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沾染的鲜血将你腰侧的衣料迅速染红。那是一个昏迷之人毫无理智的、纯粹依靠本能和肌肉记忆的动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不容挣脱的执拗。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又像凶兽在昏迷中依旧死死叼住属于自己的猎物。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羚角号的舱门口。只有雷狮沉重而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那只手死死抓住你衣料所发出的、细微的、令人心悸的摩擦声。

卡米尔的目光从那只手,缓缓移到你的脸上。那冰冷的、压抑着惊涛骇浪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被侵犯领地的暴怒,有对大哥这匪夷所思行为的巨大困惑,更有一种被冰冷的现实狠狠扇了一耳光的屈辱和……不得不接受的沉重。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佩利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咕噜声,狂躁地踏前一步,却又被卡米尔一个冰冷的手势硬生生定在原地,只能不甘地用拳头狠狠砸向旁边的金属舱壁,发出沉闷的巨响。

帕洛斯无声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那僵硬的玩味笑容缓缓重新浮现,只是这一次,那笑意深不见底,带着一种洞悉了某种惊世骇俗秘密后的、近乎悚然的玩味。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目光在你、那只手、以及卡米尔紧绷的侧脸上来回逡巡。

你僵立在原地,腰侧被攥紧的布料传来清晰的拉扯感,如同无形的锁链。雷狮滚烫的呼吸喷在你的颈侧,他身体的重量沉沉地压着你,肩后断剑的锋刃在昏暗中闪着微弱的、染血的光。

卡米尔最终没有强行去掰开那只手。他极其缓慢地、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重若千钧地收回了伸出的手。那双湛蓝的眼眸深深看了你一眼,那目光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不得不承认的沉重。他侧开身,让出了通往医疗舱的道路,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

“带他进去。”

那只骨节分明、染满鲜血的手,如同最原始的锚链,死死钩住你腰侧的衣料。布料被攥紧的力道勒进皮肤,带来清晰的、不容忽视的痛感。这痛感像一道无形的闪电,劈开了你脑中混乱的迷雾,将你钉在原地。

卡米尔收回的手悬停在冰冷的空气里,指节捏得发白。帽檐的阴影下,那双湛蓝的眸子如同冻结的极地冰渊,翻涌着被强行压制的惊涛骇浪——被侵犯的暴怒,无法理解的巨大困惑,以及一种被冰冷的现实碾过、不得不屈服的、沉重的屈辱。他紧抿的唇线绷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

佩利喉咙里压抑的咆哮如同滚雷,他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猩红的眼眸燃烧着纯粹的、几乎要将你撕碎的狂怒,死死盯着那只抓住你的手,仿佛那是亵渎神圣的烙印。“老大他——”

“佩利。”帕洛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背脊发凉的穿透力,瞬间掐断了佩利的怒吼。他不知何时已无声地站在舱门内侧的阴影里,脸上那副惯常的玩味面具重新浮现,但琥珀色的瞳孔深处,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带着悚然兴味的寒潭。他的目光轻轻扫过雷狮肩后那柄狰狞的断剑,扫过你腰侧那只紧抓不放的血手,最终落在卡米尔紧绷的侧脸上,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卡米尔说得对,现在……救人要紧。” 他刻意加重了“卡米尔说得对”几个字,像在提醒,更像在确认某种令人心悸的、板上钉钉的事实。

卡米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猛地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仿佛带着钢针,刺入他的肺腑。他不再看你,也不再试图去触碰雷狮。他侧过身,让开通往飞船内部的道路,动作僵硬得像一尊被强行扭转的雕塑。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被砂纸磨砺出来,带着沉重的、不容置疑的命令,也是对他自己信念的残酷切割:

“医疗舱。跟上。”

没有选择。

腰侧那只手传递来的、昏迷中依旧执拗的力道,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卡米尔冰冷的指令和帕洛斯洞悉一切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铁壁,将你所有的退路彻底封死。你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有雷狮的,也有你自己下唇被咬破的。手臂因长时间承受他沉重的身体而酸痛欲裂,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肋间的旧伤,但你只能拼尽全力,小心翼翼地稳住怀中昏迷的男人,避免那柄深嵌的断剑造成更可怕的伤害。

你抱着雷狮,踉跄地跟在卡米尔身后,踏入羚角号熟悉的、弥漫着金属和机油气息的冰冷通道。佩利如同一头被强行戴上口笼的狂狮,暴躁地跟在最后,沉重的脚步踏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每一次都敲打着你紧绷的神经。帕洛斯则像一道无声的幽灵,不远不近地缀着,视线如同实质的探针,在你后背和雷狮之间来回逡巡。

通往医疗舱的路从未如此漫长。通道两侧紧闭的舱门如同沉默的墓碑。只有你们几人的脚步声、雷狮沉重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那只手无意识攥紧你衣料发出的、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摩擦声,在死寂中回荡。

终于,医疗舱厚重的合金门无声滑开。里面刺眼的无影灯光和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

卡米尔快步走向中央的医疗平台,动作迅捷地启动设备,冰冷的机械臂伸展而出。他转过身,那双冰封的蓝眸再次看向你,更确切地说,是看向你怀里昏迷的雷狮,以及……那只依旧死死抓在你腰侧的手。

“放上去。”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如同机器。

你艰难地挪动脚步,试图将雷狮沉重的身体放上平台。然而,就在你试图稍稍松开手臂、让他的身体接触到冰冷的医疗床面的瞬间——

昏迷中的雷狮,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眉头痛苦地紧锁,喉咙里溢出模糊而压抑的呻吟。那只抓住你衣角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像是被死亡的恐惧刺激,骤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五指如同钢爪,更深地陷入衣料,几乎要嵌进你的皮肉里!巨大的拉力让你一个趔趄,差点被他重新拽回怀里!

“呃!”你痛哼出声,额角渗出冷汗。

“该死!”佩利再也按捺不住,低吼着就要冲上来。

“别动!”卡米尔厉声喝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死死盯着那只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青筋暴凸的手,看着那手背上深可见骨的剑伤因这剧烈的动作再次涌出鲜血,顺着你的衣料蜿蜒流下。他脸上的血色褪尽,紧握的拳头微微发抖。那是一种目睹某种超出他理解范畴的、近乎神迹般的执念时的巨大冲击。

帕洛斯轻轻“啧”了一声,快步上前,动作却异常谨慎。他绕到雷狮另一侧,避开那只紧抓不放的手,小心地托住雷狮的后颈和腰部,试图协助你将人放平。“轻一点,亲爱的‘陪练’小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佻,眼神却锐利如鹰隼,“老大现在可经不起折腾了。他……似乎只认你这块‘浮木’。” 最后几个字,带着赤裸裸的、令人难堪的暗示。

在帕洛斯的协助下,你几乎是半抱着雷狮,才极其艰难地将他沉重的身体一点点挪到冰冷的医疗平台上。过程中,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分毫,如同长在了你的腰侧。

卡米尔立刻上前,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他熟练地操作着机械臂,冰冷的探针和扫描光束笼罩了雷狮的身体。当扫描光束扫过雷狮肩后那柄深深嵌入的断剑时,屏幕上的三维图像清晰地显示出断裂的剑尖距离一根主要动脉仅有毫厘之遥!卡米尔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停顿了一瞬,指节捏得发白。

“肩胛骨下方,三厘米处,近端动脉压迫。剑体碎片有移位风险。”卡米尔的声音冰冷平稳,如同在汇报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损伤,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需要立刻手术取出。准备强效麻醉剂和凝血酶原激活剂。”

一只机械臂精准地探下,尖锐的针头闪烁着寒光,对准雷狮颈侧的静脉。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

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的雷狮,身体再次猛地一颤!那只紧抓着你的手,力道骤然加剧!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本能抗拒!

“呃啊——!”一声模糊却充满痛苦和惊惧的嘶哑低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紫眸在无影灯下骤然睁开了一条缝隙!那里面没有焦距,只有一片混沌的痛苦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恐慌!他的视线混乱地扫过刺眼的灯光、冰冷的机械臂,最终,如同溺水者终于看到灯塔,死死地、牢牢地锁定了近在咫尺的——你的脸!

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下一秒,就在强效麻醉剂注入血管、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瞬——

那只紧抓着你腰侧衣料的手,猛地向上移动!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淋漓的鲜血,带着一种冲破所有阻碍、不顾一切的蛮横力量,死死地、紧紧地攥住了你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你腕骨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要被捏碎!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你眼中,那涣散的紫眸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恐慌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确认。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只有灼热而破碎的气息喷在你的皮肤上。

然后,麻醉剂的效力如同黑色的潮水,彻底淹没了那抹惊惧的光。他的眼睛无力地闭上,身体彻底软了下去。但那只手,那只沾满彼此鲜血、如同烙铁般滚烫的手,却依旧死死地、死死地攥着你的手腕,力道没有半分松懈。

仿佛那是他沉入无边黑暗时,唯一能抓住的、连接着生之彼岸的锚链。是他昏迷前,用尽最后一丝生命本能,刻下的最不容置疑的烙印。

医疗舱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你僵立在冰冷的医疗平台边,手腕被那只昏迷中依旧紧握不放的手死死禁锢。温热的鲜血顺着你们交握的手腕流淌下来,黏腻而沉重。卡米尔站在操作台前,背对着你,肩膀绷紧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佩利烦躁地在角落里踱步,像一头困兽。帕洛斯抱着手臂,倚靠在门边,琥珀色的瞳孔在无影灯下闪烁着幽深莫测的光,目光在你被紧握的手腕和雷狮苍白的睡脸上来回游移,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深得如同无底深渊。

冰冷的麻醉气体无声地注入雷狮的口鼻,仪器屏幕上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在强效药剂的作用下逐渐趋于平稳,但依旧带着重伤后的虚弱起伏。卡米尔如同最精密的机械,操控着冰冷的机械臂,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只依旧死死攥着你手腕的手——那手仿佛焊死在你的皮肤上,成为手术台上一个不容忽视的、带着血腥温度的附件。

激光切割器发出细微的嗡鸣,精准地熔断肩后伤口周围的衣物和粘连的血肉组织。当机械臂的微型钳最终夹住那柄深嵌的断裂剑刃时,卡米尔的操作屏住了呼吸。屏幕上,剑尖紧贴着搏动的血管。他额角的汗珠滚落,滴在冰冷的控制台上。

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沾满暗红血污的断裂剑刃,被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从雷狮的血肉中拔出。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出更多的鲜血,染红了下方无菌的铺巾。昏迷中的雷狮似乎感受到了这深入骨髓的痛楚,眉头痛苦地紧蹙,身体无意识地微微痉挛,那只攥着你手腕的手也随之猛地收紧!巨大的力道让你痛得眼前发黑,感觉腕骨都要碎裂。

“唔……”你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卡米尔的手在控制面板上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他没有回头,但下颚的线条绷得更紧。机械臂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稳如磐石,终于将那柄染血的凶器完全取出,“当啷”一声丢进旁边的金属托盘里,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回响。

止血、清创、缝合…复杂的程序在冰冷的机械臂和卡米尔精准的指令下高效进行。汗水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和后背的衣料。整个过程中,雷狮那只紧握的手始终是你无法挣脱的桎梏,也是手术台上一个沉默而沉重的见证。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和仪器的滴答声中缓慢流逝。

当最后一针缝合线被打上完美的结,卡米尔紧绷的肩线才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一丝。他关闭了主操作臂,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目光终于落回医疗平台上。

雷狮安静地沉睡着,脸色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肩后狰狞的伤口被覆盖上了洁净的敷料。而他那只手,依旧固执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紧紧攥着你的手腕。那圈深紫色的指印和干涸的血迹,如同一个野蛮的烙印。

卡米尔的目光在那只手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缓缓抬起,看向你。那湛蓝的冰渊里,翻涌的情绪已经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深沉、更厚重的冰冷。不再是单纯的敌意,而是一种面对既定事实的、带着巨大隐痛的审视和……警告。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你面前。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带着沉重的压力。他伸出手,却不是去掰开雷狮的手。

而是将一小管散发着微光的特效治疗喷雾,不容拒绝地塞进你另一只自由的手里。

冰凉的管身触碰到你的掌心。

“处理你的伤。”卡米尔的声音低沉沙哑,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冰山压顶般的重量。他的视线扫过你被攥得发紫的手腕,扫过你脸上干涸的血迹,最后定格在你的眼睛上。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你的灵魂,看清里面所有的挣扎和算计。

“在他醒来之前,”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空气,“你最好祈祷他没事。” 冰冷的警告,裹挟着无声的威胁,沉甸甸地压在你的心头。

说完,他不再看你,转身走向角落的监控台,背对着你坐下,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着沉睡猛兽的冰冷石像。只是那挺直的脊背,依旧透着一股无法消散的沉重和紧绷。

佩利狠狠地瞪了你一眼,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咕噜声,最终烦躁地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地上,抱着手臂,像一尊充满怨气的门神,猩红的眼睛时不时扫向你被禁锢的手腕。

帕洛斯轻轻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脸上那副玩味的面具似乎也淡去了些许。他走到医疗平台边,目光复杂地看着雷狮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又看了看你被死死攥住的手腕,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你脸上,琥珀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丝奇异的探究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近乎怜悯的意味。

“看来,这场‘游戏’……”帕洛斯的声音很轻,如同耳语,带着他特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腔调,“比我想象的……要深刻得多。” 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多言,转身走到医疗舱另一侧的控制台前,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投向舷窗外永恒的星河,只留下一个沉默而莫测的背影。

医疗舱彻底陷入一种沉重而诡异的寂静。只有仪器规律单调的滴答声,佩利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你手腕上传来那昏迷中依旧执拗、如同熔岩般滚烫的禁锢力道。

你靠在冰冷的医疗平台边缘,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腰侧的衣料被血浸透,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肋间的旧伤在持续的紧张和压力下隐隐作痛。最难以忽视的是手腕,那圈深紫色的淤痕和持续的、几乎要捏碎骨头的紧握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你荒谬的处境和那不容置疑的“所有权”。

你低头,看着那只紧攥着你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此刻却因失血和麻醉而显得有些苍白。指关节处包裹着厚厚的止血绷带,掌心被剑刃割开的伤口也被仔细缝合处理过。干涸的血迹和新鲜的消毒水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心悸的气息。

视线缓缓上移,落在他沉睡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凌厉、傲慢和掌控一切的压迫感,此刻的他显得异常安静,甚至有些……脆弱。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眉头即使在昏迷中,也依旧习惯性地微微蹙着,仿佛在睡梦里也承受着某种无形的重压。紧抿的唇线失去了血色,下颚的线条却依旧带着刀削斧凿般的冷硬轮廓。

你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长久地注视过他。那些在训练室里被他击倒的痛楚,在舰桥被他掐住喉咙的恐惧,在战场上被他轰碎希望的绝望……无数画面纷至沓来。还有他旧伤复发时的颤抖,他嘶吼着“留在我身边”时的疯狂,他挡在心口前的剑刃,他昏迷前死死抓住你的、带着惊惧和确认的眼神……

恨吗?当然恨。这禁锢的源头,这痛苦的根源。

怕吗?深入骨髓。

可为什么……看着他此刻毫无防备的沉睡,感受着手腕上那固执到近乎偏执的力道,心底翻涌的,除了恨和怕,还有一种更复杂、更粘稠的东西,像冰冷的星河中一团无法驱散的、滚烫的星云?

你抬起另一只自由的手,指尖微微颤抖,犹豫了许久,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轻轻拂开他额前被冷汗黏住的几缕碎发。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就在你的指尖离开他额头的瞬间——

昏迷中的雷狮,眉头似乎极其轻微地舒展了一丝。那只一直死死攥着你手腕、力道大得让你疼痛的手,竟也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点点。

不是松开,而是一种细微的、从紧绷到稍微放松的转变。仿佛确认了锚链的那一端依旧稳固,那紧绷的、对抗深渊的神经,终于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慰藉。

这细微的变化,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你心底漾开一圈无声的涟漪。

你猛地收回手,指尖仿佛被烫到。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你慌乱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的脸,目光无措地投向舷窗之外。

浩瀚无垠的宇宙,星辰如同冰冷的碎钻,永恒地旋转、生灭。巨大的环形大赛战场废墟,在飞船加速下被迅速抛向后方,变成视野尽头一片模糊的、燃烧着的钢铁坟场。混乱的能量闪光和爆炸的余波,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挣扎,在漆黑的幕布上留下转瞬即逝的伤痕。

羚角号庞大的舰体,正撕裂冰冷的虚空,朝着远离战场的未知深空疾驰。引擎喷口发出幽蓝的光芒,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持续不断的脉动。

飞船,脱离了战场。

舱内,是重伤昏迷的首领,是冰冷沉默的守护者,是躁动不安的狂兽,是莫测高深的观察者。

还有你。

一个手腕被死死禁锢的俘虏,一个被强行宣告所有物的“浮木”,一个站在风暴眼中心、前途未卜的……囚徒与锚点。

手腕上的力道依旧清晰,如同无法挣脱的宿命镣铐。腰侧被血浸透的衣料传来冰冷的湿意。舷窗外,星辰流转,深空如墨。

你知道,战斗结束了。

但你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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