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青梅竹马的白月光结婚那天,姜延舟没有到场。
望着空出的喜宴座位,我一时有些失神,身旁的丈夫低下头小声询问我是不是不舒服。我笑着摇了摇头,明明是和相欢多年的恋人喜结连理的日子,我却因为一个外人未到而生气愤怒。
婚礼进行到尾曲,在我和宋与程准备离开的时候“母亲”突然拉住我给我塞了一张支票。
“以后啊,你和与程就是一家人了,姜家的事就用不到你参与了,妙知你也不用想着回来。”也难为她忍着恶心也要维持体面同我讲这番话。
“你小叔他有事来不了,托我把份子钱给你,好好收着。”她挂着得体的笑容,亲昵地拍我的手,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母女之间的关爱与叮嘱,然而……
我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
我亲生父母在我刚出生时就出车祸离世了,姜叔和我生母有交情,就把尚且年幼的我领养回家抚养。巧的是我生父也姓姜。
不好的是姜母看我不顺眼。
姜叔姜母和生母三人是旧友,但不知道为什么姜母一直觉得姜叔同我生母曾经相爱过,不然我生母为什么在他俩结婚后也找了一个“姜”姓男子闪婚?因此她把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对她的理由表示嗤之以鼻,疑心病就疑心病,还扯出这一堆。
我结婚这件事她比谁都高兴——终于不用再姜家宅子里看见我了!看不见我就等于她不用脑补姜叔和母亲那些莫须有的事。……我怀疑她是不是要在姜家大摆一场满汉全席。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一百万的支票?
姜延舟真抠!他一天谈下来的单子也不止一百万了,不出席不说还把他零花钱的零头给我?
我从姜母手里接过支票,快速给姜延舟发了条信息:
【小叔真是“财大气粗”,随便就把自己的零花钱给别人了。】
现在好了,对比姜延舟不来这件事,他随份子钱少更让我愤怒!
晚上回到婚房,宋与程和我累得一进门就瘫倒在沙发上。两个人互相扭头看了一眼,毫无预兆又十分默契地相视大笑起来。
“二十年,从穿开裆裤的年纪就认识了,今天你终于属于我了!”
“宋与程你真不要脸!”我狠狠打了一下他摸向我腰的手。他明知道我受不得痒,却总是爱挠我的腰侧。
两个人的距离有点危险,我捧着他的脸,借着客厅的灯光描摹着宋与程的眉眼。他几乎是等比例放大的,一双桃花眼打小就是看电线杆子都深情。初中有次我给他讲完题发现他正盯着我看,我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进他漂亮的眼睛里,感觉周围都在冒粉红色泡泡。
我想就是从那一天,我对宋与程的看法和对别人开始有了显著的差别。
他笑着说:“姜妙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说。”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他眨巴眨巴眼,长长的睫毛不时扫过我的脸,痒痒的。
我一下愣住,刚要说什么却见他忽然抿住嘴,血液从脖根开始直直往脸上涌,像熟透的螃蟹。
“不行不行,这话还是太羞人了。”他无措地拨开我的手捂住脸,似乎有些难以面对刚刚的自己和他眼前的我。
你看,宋与程就是这样一个具有强烈反差的人,长得一副风流浪子样,实质上比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要纯情。
上次他脸红成这样还是一回国就跟我求婚的时候。
宋与程走的艺术,为了更好的发展初三就被送出国了,一直到我研究生毕业才回来。没见面的时光被宋与程的一封封跨国信件、长途电话以及时不时送到手中的礼物填满。就像是预谋好的一样,我参加完硕士毕业典礼在回家途中路过我们儿时常逛的公园,里面有一棵三人合抱粗的树,那日烈阳当空,宋与程站在树下,斑驳的光影落下我与他中间,他笑着抱出一束花,在我震惊的目光中掏出戒指,深情款款,问我可不可以嫁给他。
少年的脸真是红得可爱,像天边的朝霞。他打开戒指的手抖得不像样,说话也结结巴巴。
但是。
我没答应。
阔别的年份实在很长,他不在的那些日子里我只能看着手边和他有关的东西睹物思人,渐渐忘却了宋与程的模样和他的声音。年少心绪在逝去的光阴里变得淡薄……我好像有一百万个理由,但总的来说就是我不觉得他是我认识的宋与程,所以没答应他的求婚,我不接受一个几乎要成为“陌生人”的人突如而来的求婚。
宋与程接受我给出的一切借口,他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后来的一年时间里我去公司工作——和姜延舟一家公司,宋与程准备各种演出,国内国外来回飞。但是哪怕他再忙也会抽空跟我打视频发消息,实在没空就会给我送各种礼物。花,珠宝,高奢香水又或是名牌包,那段时间我遭受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艳羡和嫉妒,不停送往公司的礼物声势浩大,无时无刻不在向同事宣布:科技大厦副总姜妙知有一个非常爱她的男朋友。
尽管我不喜欢这么高调,也向宋与程提过几次,但他却总是笑吟吟的将我给出的理由一一塞回我手里。不知不觉间,我的心逐渐向他靠拢,于是在他第二次红着脸求婚时我松了口,答应了。
那也是一个夏天。
后来订婚、登记再到结婚一切都顺利得不像话。
我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既然这样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啊?”
看着他发亮的眼睛,我不禁失笑:“我生理期。”
宋与程:“……”
“哈哈哈哈哈哈……”他无语的样子实在好笑,我忍不住抱住肚子笑倒在沙发上。
但笑着笑着宋与程又把我抱进怀里,下巴搁在我的头顶。
“今天累坏了吧?”
“还好其实。”
“肚子痛不痛?”
“一点点。”
“先抱你回房休息,我去给你煮红糖小丸子。”他在国外的时候经常隔着太平洋听我抱怨痛经的事,最后给出一个方案——红糖小丸子。
“在A国的华人女孩也有吃这个的。”
那时候我实在痛得爬不起来,宋与程就贿赂姜叔的亲女儿,也就是我名义上的妹妹姜以柯来给我煮,但是姜以柯却总给我端来一碗新鲜的牛肉丸子汤。
把我放到床上后宋与程就下了楼,不多时就端来一碗红糖小丸子。圆润可爱的丸子浸在红红的糖水里,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在等我吃完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旁边看谱子,说是马上又有一场演出。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的,只记得在我上下眼皮打架时他的背影还逆着光立在床尾。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早上醒来床边就空无一人,室内的空调被调到适宜的温度,旁边的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
等我到公司才看见宋与程早上的留言:我要去彩排啦,这段时间回不来,辛苦你啦。
“……”看着信息我有点头疼,不知道的还以为夫妻感情不和婚姻形同虚设,才一个晚上新郎就被吓跑到国外了。
“等你回来我要宰你一顿大的,别想跑!”
“遵命!”附赠一张贴脸美照。
不得不承认宋与程天生就是吃艺术这碗饭的,不光是艺术上的天赋,就是这张脸都能吸引一大批颜控听他唱歌弹奏。
我正看着手机傻笑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