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落地窗上,像要把这玻璃砸碎似的。
贺峻霖坐在客厅沙发的边缘,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指尖却不受控制地掐进了掌心。茶几上放着一张白色的纸,上面"妊娠六周"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这间顶层豪华公寓装修得冷冰冰的,全是灰黑的色调。落地窗外的城市霓虹闪烁,明明灭灭的光映进来,把屋里照得忽明忽暗。空调温度开得太低,贺峻霖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还是觉得冷得直发抖。
他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严浩翔只来过五次。每次来都是深夜,带着一身的酒气和别的Omega的香水味,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他,仿佛他是什么令人厌烦的东西。然后,不由分说地扑上来,粗暴地扯开他的衣服,留下一身的青紫痕迹后又匆匆离去。
贺峻霖把那张孕检单拿起来,又放下,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遍。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手机放在旁边的小几上,屏幕亮了一下,是张真源发来的消息:"下个月的订婚宴,你想穿什么颜色的西装?我让助理先去看看款式。"
贺峻霖看着这条消息,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和张真源的订婚日期就在下个月,可现在......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个不该存在的生命。
实验室爆炸那晚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过。警报声、浓烟、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严浩翔那双猩红的眼睛。他记得自己当时挣扎着想躲开,却被严浩翔死死按在冰冷的地板上。
"抑制剂......给我抑制剂......"他当时是这么哀求的。
可是严浩翔只是冷笑,把一支颜色不对的抑制剂注射进了他的体内。那不是他常用的那种。那种抑制剂注射进去后,非但没有平息他的发情期,反而让他更加燥热难耐。
然后,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屈辱。
"咔哒"一声门响,打断了贺峻霖的思绪。他吓得手一抖,孕检单飘落在地。
严浩翔回来了。
贺峻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想要把那张纸捡起来藏好。可已经来不及了。
严浩翔脱下湿漉漉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他的头发有些湿,几缕发丝贴在额前,眼神冷得像冰。
"在藏什么?"严浩翔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贺峻霖把那张纸紧紧攥在手心,指节都白了:"没......没什么。"
严浩翔的目光落在他攥紧的手上,眉头微蹙:"拿出来。"
"不要。"贺峻霖往后退了一步,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严浩翔冷笑一声,没再说话,只是身上的信息素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释放。那是一种冰冷的雪松味,带着顶级Alpha独有的强大压迫感。
贺峻霖感觉自己的呼吸瞬间变得困难起来。他的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稳。他知道严浩翔生气了。这位顶级Alpha最讨厌别人对他有所隐瞒。
"我......"贺峻霖刚想说什么,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严浩翔已经几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嘶——"贺峻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手腕被捏得生疼。他知道严浩翔没用力,可就这力道,也足够让他疼得眼泪汪汪了。
严浩翔的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伸进他的手心,把那张纸抽了出来。
"妊娠六周"。
严浩翔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可怕。他死死盯着那张纸,又抬头看向贺峻霖,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
"这是什么?"严浩翔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贺峻霖咬着下唇,不敢看他的眼睛:"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谁的?"严浩翔的声音更冷了,"贺峻霖,你最好给我说清楚!这孩子是谁的?!"
贺峻霖的心猛地一痛。他抬起头,对上严浩翔那双冰冷的眼睛:"还能是谁的?严总,那晚在实验室,你不记得了吗?"
严浩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那晚?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那之前就跟别的Alpha搞上了!"
"你无耻!"贺峻霖气得浑身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严浩翔,你怎么能这么说?那晚明明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严浩翔打断他,语气十分不屑,"我怎么知道你怀的是不是我的种?谁知道你跟多少Alpha睡过?"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插进贺峻霖的心里。他看着严浩翔那张俊美却冷酷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的。"严浩翔把孕检单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了几下,"明天我会安排医生过来,把他处理掉。"
"不!"贺峻霖突然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想要保护那张已经被踩得皱巴巴的纸,"严浩翔,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许你伤害他!"
严浩翔一把将他推开。贺峻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小腹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
"你的孩子?"严浩翔冷笑,"贺峻霖,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我养的一个玩物而已。一个玩物,有什么资格生孩子?"
玩物......
贺峻霖的心彻底死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突然觉得无比荒谬。这个男人,就是自己曾经懵懂心动过的对象吗?
不,不是的。小时候那个会偷偷给他塞糖吃,会笨拙地替他擦掉眼泪的严浩翔,早就死了。死在家族的倾轧中,死在商场的尔虞我诈里。现在的严浩翔,只是一个冷酷无情的Alpha。
"我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贺峻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眼神无比坚定,"这是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
"跟我没关系?"严浩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贺峻霖,你别忘了,你现在住的地方,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没有我,你早就饿死街头了!"
"我会搬走的。"贺峻霖咬着牙说。
"搬走?你能去哪?"严浩翔步步紧逼,身上的信息素释放得更加强烈,"没有我的允许,你觉得你能走出这栋楼吗?"
贺峻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严浩翔的信息素太强大了,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的脸色变得苍白,身子摇摇欲坠。
突然,他感觉一阵恶心,忍不住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他感觉嘴巴里一阵腥甜,用手一摸,竟然全是血。
"咳咳......"贺峻霖咳得更厉害了,鲜血染红了他的嘴角。
严浩翔看到他吐血,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上前帮忙,也没有丝毫的关心。
贺峻霖看到他冰冷的眼神,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知道,自己不能指望这个男人。他必须自救,必须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他趁着严浩翔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把手伸到沙发缝里,摸索着自己的通讯器。那是他偷偷藏起来的,严浩翔并不知道。
指尖触碰到通讯器冰冷的外壳,贺峻霖的心怦怦直跳。他悄悄把通讯器拿出来,藏在袖子里,然后假装继续咳嗽,用身体挡住严浩翔的视线。
手指颤抖着在屏幕上划过,解锁,找到张真源的号码,然后输入:"张哥救我"。
就在他准备按下发送键的时候,严浩翔突然开口了:"你在干什么?"
贺峻霖吓得手一抖,通讯器"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屏幕瞬间碎裂,暗了下去。
严浩翔的脸色彻底变得铁青。他弯腰捡起地上碎裂的通讯器,看了一眼,然后狠狠扔在墙上。
"贺峻霖!"严浩翔怒吼一声,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还想向谁求救?是张真源吗?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 Beta?"
贺峻霖感觉自己的脖子快要被掐断了,呼吸困难。他拼命挣扎着,手脚并用想要推开严浩翔,却根本不是对手。
严浩翔的力气太大了,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他把贺峻霖死死按在墙上,眼神猩红:"我告诉你,贺峻霖,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你是我的人,肚子里的孽种,我让他生,他才能生,我不让他生,他就得死!"
"放开我......咳咳......我的孩子......"贺峻霖艰难地喘息着,手还下意识地护着小腹。
"还想着你的孩子?"严浩翔冷笑,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甩,"那就去地狱里跟他作伴吧!"
贺峻霖被他甩得向后倒去。他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茶几的尖角上,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知觉。
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仿佛看到严浩翔那张惊恐的脸。但那惊恐,似乎并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因为别的什么。
贺峻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黑暗的海洋里漂浮。无边无际的黑暗,冰冷刺骨的海水,还有小腹传来的阵阵剧痛。
他想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叫家庭医生过来,别让他死了!"
是严浩翔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冰冷,那么无情。
贺峻霖想笑,却笑不出来。原来,他还不能死啊。
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身体里流失。温热的,黏腻的。
是血吗?
他低头,似乎看到自己身下一片猩红。那红色,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的孩子......他的孩子......
意识渐渐模糊,贺峻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是要漂浮起来一样。
张哥......救我......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马嘉祺从电梯里走出来,径直走向严浩翔公寓的大门。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十分凝重。
就在刚才,他收到了一条匿名信息:"贺峻霖在严浩翔公寓有危险"。
他不知道这条信息是谁发来的,也不知道信息的真假。但他不能冒险。贺峻霖是张真源放在心尖上的人,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张真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马嘉祺站在门前,抬手按响了门铃。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信息素也开始释放出来。那是一种温润的茶香,看似温和,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压迫感。这是他在警告门后的人。
门内沉默了片刻,传来严浩翔冰冷警惕的声音:"谁?"
马嘉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眼神锐利地盯着门板。
他知道,门后的那个男人,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对手。
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开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