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还是幻觉？

第十章 轮回？还是幻觉？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阳光的暖意涌入鼻腔，赵城猛地睁开眼，头顶白炽灯的光晕刺得他瞳孔收缩。消毒过的蓝色床单、挂着盐水瓶的金属支架、走廊外传来的护士交谈声——这具身体正在经历的，是阑尾切除手术的术后苏醒。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没有湮灭铠甲的符文灼烧感，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新鲜的手术疤痕。

"你终于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右侧病床传来。赵城浑身僵硬地转头，看见丁浩穿着同款条纹病号服，双腿悬空晃荡着，手里转着一支银色钢笔。少年的眉眼褪去了呆滞，漆黑的瞳孔里流转着与年龄不符的锐利，笔尖在掌心划出的轨迹，竟与天元世界的防御符文如出一辙。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最后那场兽潮里，他燃烧尽最后一丝寿元，元婴在湮灭刀的斩击下化作金色光雨。而丁浩...赵城猛地坐起，扯动伤口传来的剧痛反而让他清醒——在獠牙山脉的暗巢自毁程序启动前，他分明看见少年被神秘的银色光茧包裹。

"别激动，赵哥。"丁浩起身按住他的肩膀，指尖的温度真实可触，"我们...都回来了。"他举起左手，手腕内侧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银色纹路，与棋盘战场上的契约印记一模一样。病房的窗户突然被风吹开，泛黄的病历本哗啦啦翻动，每一页空白处都自动浮现出天元世界的古老文字。

出院那天，两家父母在校门口寒暄。赵城望着对门那栋贴着米白色瓷砖的三层小楼，记忆与现实重叠——丁浩新家的阳台位置，竟和前世他为少年搭建的树屋高度重合。书包里的湮灭刀化作的钢笔突然发烫，在课本扉页烙下微型的战场地图。

"他们还在看着。"丁浩压低声音，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恐龙挂件，那是前世玩偶仅存的部件。教室后排的窗玻璃上，隐约倒映出扭曲的巨眼轮廓，可当赵城猛地回头，那里只有摇曳的梧桐树影。午休时，他们在操场角落的双杠下刻下天元符文，泥土里竟渗出观众赏赐的金色荧光。

深夜，赵城抚摸着藏在床底的木盒。盒中躺着的湮灭铠甲碎片，正在月光下重组为银色腕表。当秒针指向十二点，表盘浮现出血色倒计时：22:23:59。丁浩房间的灯同时亮起，少年举着画满符文的笔记本与他对视，窗外，无数光点如巨眼般在云层后明灭——这场跨越生死的棋局，似乎从未真正结束。

“丁浩，你难道恢复了以前的智力吗？那我们上次穿越灾难的20多天你都记得吗？还有我们这又为什么会投胎？我记得我们明明被那漫山遍野的妖兽杀死了呀。”赵城的声音发颤，输液管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在金属支架上摇晃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他盯着眼前这个眼神锐利的少年，记忆里那个懵懂举着野花说“我保护你”的丁浩，与此刻冷静分析的身影不断重叠又撕裂。

丁浩托住脑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银色纹路，那动作像极了前世在暗巢里绘制防御符文时的模样。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尖锐起来，他沉默许久才开口：“会不会我们像那些小说主角一样，有什么百年轮回、轮回转世系统？又或者……”少年抬起头，瞳孔里倒映着病房惨白的灯光，“我们从来没有死亡过，这只是一个由一群眼珠子，还有那几个白袍人、巨人怪物搭建起来的大型戏台。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也从来没有死亡过，这只是到了一个新的戏台而已。或者是，只是戏台换了个所唱的戏曲名目。”

赵城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消毒过的病号服紧紧贴在皮肤上。他想起前世棋盘战场上那些疯狂的观众，他们挥舞着由尖叫凝结的旗帜，巨眼瞳孔里闪烁的兴奋光芒。如果丁浩的推测是真的，那此刻病房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是否也正成为新戏台上的“巨眼”？输液瓶里的药水滴落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他下意识握紧了床单。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推着换药车的护士走进来。白色橡胶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赵城看着护士面无表情地核对药瓶标签，突然开口：“护士姐姐，我右边的朋友，他应该也需要吊水吧？”

护士的动作猛地僵住，蓝色口罩上方的眼睛瞪得浑圆。她惊疑地扫视了一眼赵城右侧空荡荡的床位，换药车的金属把手被攥得发出细微的扭曲声：“小朋友，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你右边没有人啊，整个房间只有你一个在吊水。”

赵城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他机械般转过头，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在被角上。丁浩依然坐在那里，嘴角挂着熟悉的微笑，可那双眼睛——先是变得浑浊呆滞，像极了前世被花盆砸中后懵懂的模样，连坐姿都变回了习惯性佝偻；仅仅几秒钟，眸光又骤然清亮，锐利的神采重新刺穿迷雾。两种状态在少年身上交替闪现，如同电视机信号中断时不断跳动的雪花屏。

“不……不，这到底谁是真的？”赵城的呢喃淹没在逐渐加速的心跳声里。他死死盯着丁浩忽明忽暗的双眼，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腥甜，仿佛混杂着前世兽潮战场上的血腥。输液管里的药水仍在规律滴落，可每一声轻响都像是倒计时，而护士整理药瓶时哼起的童谣，调子竟与前世暗巢深处丁浩所说的古老咒语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