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鱼惊雷与初识之魂
情绪神殿内,死寂如同凝固的万年玄冰。那石破天惊的“虚伪道貌岸然”、“靠脸吃饭”、“纯爱光环”的修罗神王评价,如同无形的冲击波,将所有人的思维都震得七零八落。
戴雨浩僵在原地,脸色由震惊的煞白转为难以置信的铁青,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扼住了喉咙。岳父……被如此……形容?
唐舞桐更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后退一步,粉蓝色的眼眸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震惊、茫然、还有一种被冒犯的痛楚交织在一起——那是她的父亲啊!被最亲近的小雅姐如此……诋毁?
徐三石咳得惊天动地,酒液顺着胡子往下淌,他指着“唐雅”,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你……你疯了?!那是修罗神王!你……” 后面的话被剧烈的咳嗽堵了回去,只剩下满脸的“这世界太魔幻”。
楠楠周身的寒气已然实质化,脚下的光洁地面蔓延开细密的冰晶裂纹,那双清冷的猫瞳死死锁定着口出狂言的“唐雅”,锐利如刀,仿佛要将这躯壳里陌生的灵魂剜出来看个究竟。
而我,贝贝,周身无声沸腾的光明神力几乎要将周围的空间扭曲。重瞳深处不再是寒渊,而是酝酿着足以焚毁星辰的风暴!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神躯都在微微震颤。
不是为她对唐三的冒犯,而是这肆无忌惮的言语背后,彻底撕碎了最后一丝“这是唐雅”的侥幸!
我的小雅,绝不可能、也绝不敢如此放肆地、用这种市井俚语般的腔调,去评价一位神王,尤其还是舞桐的父亲!这已不是性格变化,这是彻底的……亵渎!
“唐雅”似乎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和众人过于激烈的反应惊了一下,但那股子属于“唐梦梦”的倔强和“我没错”的逆反心理立刻占了上风。她梗着脖子,环视一圈,撇撇嘴:“干嘛都这副表情?我说错了吗?他……”
“小雅姐!” 唐舞桐带着哭腔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急切,强行打断了“唐雅”可能再次引爆神界的惊人之语。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试图转移话题的轻快,
“我们……我们不提父亲了!你不是最喜欢看美人了吗?我带你去见妈妈!小舞妈妈!她最温柔最漂亮了!你以前不也总说,看到小舞妈妈心情就会变好吗?我们去看看她好不好?”
“妈妈?” “唐雅”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一丝好奇取代,“小舞?” 她重复着这个名字,似乎在记忆中搜寻,但眼神里的陌生感却清晰可见。
“对!小舞妈妈!” 唐舞桐连忙点头,试图用母亲的美好形象安抚眼前这个“陌生”的小雅姐,“你忘了吗?上次雨浩和我的婚礼上,你还和小舞妈妈聊了好久,说她笑起来像阳光一样温暖……”
“婚礼?” “唐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神里的茫然更重了,她下意识地看向戴雨浩,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随即,一个完全不符合神界逻辑、带着强烈“同人”色彩的念头似乎在她脑海中成型。
她的眼睛猛地一亮,带着一种近乎八卦的兴奋,指着戴雨浩大声道:
“哦!我想起来了!小舞!是不是那个……那个让雨浩第一次见到就惊为天人、差点把眼珠子都看掉下来的大美人儿?是不是?!”
她的语气充满了笃定和一种“我懂我懂”的了然,仿佛在分享什么不得了的秘闻,“听说你当时魂儿都被勾走了?是不是真的?!”
轰——!
如果说刚才评价唐三的话是九天劫雷,那此刻这句指向小舞的、充满臆测和轻佻的“秘闻”,不啻于在众人心头引爆了一颗毁灭星辰!
“我没有!!!”
戴雨浩的怒吼如同受伤雄狮的咆哮,瞬间炸响!他英俊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种被深深羞辱的痛楚而扭曲!
周身原本稳定的情绪光晕骤然失控,狂暴的七彩神光如同飓风般席卷而出!
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极致的情绪力量混乱地交织、碰撞,将神殿内精美的晶饰震得嗡嗡作响,离他最近的一盏琉璃灯“啪”地一声炸成了漫天光粉!
他一步踏前,周身散发着恐怖的神威,双目赤红地死死瞪着“唐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怒焰和不容置疑的凛然:
“岳母大人圣洁高贵,岂容你如此亵渎妄议?!我戴雨浩初见岳母,是在神界初临、正式拜见长辈之时,心中唯有敬重与感激!何来……何来你口中那般龌龊不堪的念头?!你这是对岳母大人最大的不敬!也是对我戴雨浩人格的侮辱!”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灵魂都在因这莫须有的污蔑而愤怒燃烧!小舞对他而言,是如同母亲般温暖慈爱的存在,是舞桐的母亲,是他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长辈!这种荒谬绝伦、带着下流臆测的污蔑,触碰了他最不能容忍的底线!
“唐雅”被戴雨浩骤然爆发的恐怖神威和滔天怒意吓得后退了一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那份属于“键盘侠”的嘴硬立刻又冒了出来:
“谁信啊!” 她撇撇嘴,强作镇定,声音却弱了几分,“谁不知道你的‘烤鱼粉’遍天下!她们天天给你洗白!我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就被打成‘黑粉’了?哼!”
“烤鱼粉”?“黑粉”?
这些闻所未闻、带着强烈凡俗烟火气和网络争斗色彩的词汇,如同最诡异的魔咒,再次让情绪神殿陷入一种荒诞的寂静。
众人:“……” (集体石化+风中凌乱)
徐三石连咳嗽都忘了,张着嘴,一脸“这他妈又是什么新词儿”的懵逼。
楠楠眼中的冰寒裂痕更深,仿佛在理解天书。
唐舞桐的泪水都忘了流,茫然地看向戴雨浩。
连我沸腾的神力都为之一滞。烤鱼?雨浩在人间史莱克学院时,确实以烤鱼手艺闻名,吸引了不少学员……但这“粉”和“黑粉”……?
戴雨浩的怒火在听到“烤鱼粉”这个词时,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冷静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古怪、极其荒谬的明悟。
就在“唐雅”说出“烤鱼粉”三个字的瞬间,他那敏锐到极致、早已与神格融为一体的灵眸,捕捉到了对方精神之海中一闪而逝的、无比清晰的念头碎片!
那念头碎片里,没有阴谋,没有恶意,只有一种……属于懵懂少女的、带着点花痴和八卦的兴奋感!
就像……就像当年史莱克学院里,那些偷偷议论着学院风云人物的、刚入学不久的小女生!
而“黑粉”的自称,更像是一种带着点自嘲和叛逆的、孩子气的口嗨!
一个清晰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结论,如同闪电般劈入戴雨浩的脑海!
他猛地闭上眼,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和神威。再睁开时,赤红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带着巨大惊疑的了然。
他没有再看“唐雅”,而是立刻通过强大的精神链接,将刚才捕捉到的关键信息和自己瞬间得出的结论,清晰地传递到我们每一个人的意识之中:
「诸位!听我说!她的灵魂气息绝对没错!是唐雅!百分百是唐雅!」
「但……不是现在的唐雅!也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位历经沧桑、神格稳固的唐雅!」
「她精神波动中残留的意念……纯粹、稚嫩、带着未经世事的莽撞和……花痴!」
「这感觉……像极了当年我们刚入史莱克学院,在食堂第一次遇见时,那个背着旧布包、怯生生又藏不住好奇、会偷偷议论帅哥的小学妹唐雅!」
「她的记忆……她的认知……似乎被重置了!或者说……被某种力量,强行拉回到了我们初识的那个时间点!
她现在的言行,完全符合一个刚刚进入史莱克不久、对一切都充满新奇和懵懂、带着点少女幻想的……‘初版’唐雅!」
这精神传讯如同第二道惊雷,在众人心头炸开!
记忆重置?初入学院的唐雅?那个会因为看到帅哥脸红、会因为烤鱼好吃而雀跃、心思单纯得像张白纸的少女?
所有的线索瞬间被串联起来!
对围棋的陌生(刚入学还没学)!
对神界常识的匮乏(根本不知道)!
对神王毫无敬畏(无知者无畏)!
对雨浩烤鱼“事迹”的“误解”(道听途说的学院八卦)!
还有那脱口而出的、带着市井气息的评价(少女时期的口无遮拦,被现代灵魂的“网络语库”放大)!
甚至提起孩子时的空洞(那个年纪的唐雅,脑子里只有修炼和重建唐门,哪会想那么远)!
一切看似荒诞离奇的行为,套用“初识时期的唐雅灵魂”这个模板,竟……诡异地合理了起来!
“所以……” 徐三石艰难地消化着这惊人的结论,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只活苍蝇,“这丫头……现在是……刚入学那会儿的状态?脑子里的神界常识被狗吃了?只剩下史莱克食堂的烤鱼和……八卦?”
楠楠周身的寒气缓缓收敛,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她看向戴雨浩,无声地传递着询问:「确定?」
戴雨浩极其凝重地、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唐舞桐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但不再是委屈,而是混杂着震惊、荒谬和一丝……哭笑不得的心疼。
如果真是这样……那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小雅姐,某种意义上,岂不是回到了最“单纯”也最“脆弱”的时候?
我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缓缓松开。初识的唐雅……那个在榕树下怯生生看着我的少女……她的灵魂,被某种力量强行拉回了起点?
那这千年相伴的记忆呢?那生死与共的深情呢?难道都被……抹去了?!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忧虑涌上心头。但至少……灵魂还是她!本源未失!
“既然……”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找修罗神王让她如此抵触……那就不去。”
我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依旧有些茫然、似乎不明白大家为何突然沉默的“唐雅”身上。
“去找小舞。” 我沉声道,语气斩钉截铁,“生命女神,掌控生命与灵魂的本源。
她对灵魂状态的感知,神界无人能及。她亦是舞桐的母亲,是雨浩的岳母,更是……小雅曾经亲近的长辈。” 我刻意加重了“亲近”二字。
“无论她现在是哪个‘版本’的唐雅,小舞冕下或许能感知到她灵魂深处真正的状态,也能安抚她。” 我看向唐舞桐,“舞桐,带路。”
这一次,没有人再反对。戴雨浩收敛了所有神威,但眼神依旧复杂。徐三石抹了把脸,嘀咕着“这叫什么事儿”。
楠楠微微颔首。唐舞桐擦干眼泪,走到“唐雅”身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声音轻柔得如同哄孩子:“小雅姐,我们……去看小舞妈妈?她那里有很多漂亮的花,还有会跳舞的光精灵,可好玩了。”
“唐雅”——或者说,被初识记忆主导的唐雅灵魂,听到“漂亮的花”和“好玩”,眼中的警惕和刚才被吼的委屈似乎消散了一些,她看了看舞桐,又狐疑地扫了一眼我们几个,最终,属于少女的好奇心占了上风。
“真的?比刚才那破棋盘好玩?”她撇撇嘴,算是默认了。
“当然!”舞桐连忙保证。
一道柔和的生命神力指引悄然在神殿外亮起,如同引路的绿色光带,指向神界深处那片散发着无尽生机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