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摔在地上那声闷响，像是我心脏炸裂的回音。
屏幕朝下，蛛网般的裂痕狰狞蔓延。
社恐客服007在线发疯——七个大字，在碎裂的屏幕下闪着幽幽的、羞耻的光。
我僵在原地，灵魂出窍。
顾时宴冰冷的视线扫过地上的“凶器”，又落回我脸上。
顾时宴林知意。
管家悄无声息出现。
管家少爷，苏小姐……
顾时宴声音毫无波澜。
顾时宴送医院。通知苏家，人晕在顾家，让他们接走。
管家扛起“昏迷”的苏妍儿离开。
沉重的雕花大门“咔哒”合拢。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我和那座移动冰山。
他向前一步，锃亮的皮鞋尖几乎要碰到我那碎裂的手机。
顾时宴解释。
---
“啪嗒！”
那声手机屏幕与坚硬大理石亲密接触的闷响，仿佛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我脆弱的耳膜深处炸开。又像是我那颗被反复蹂躏、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终于不堪羞辱，彻底爆裂的悲鸣。
时间，被无限拉长、凝固。
我的视线死死黏在地上那块已经“阵亡”的设备上。它屏幕朝下，边缘处，几道狰狞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撞击点疯狂蔓延开来，蛛网般爬满了整个背部。透过那蛛网的空隙，屏幕下方幽幽透出的惨白背光，如同垂死挣扎的鬼火，依然顽强地映照着屏幕上那行如同耻辱柱般钉在那里的加粗黑体字——
【用户：社恐客服007在线发疯】
那七个大字，在碎裂玻璃的折射下，扭曲、变形，却依旧清晰得刺眼，每一个笔画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灼烧着我的灵魂。
完了。
彻底完了。
公开处刑，极致社死。
就在大BOSS眼皮子底下。
就在这金碧辉煌、冰冷得如同坟墓的客厅里。
我甚至能感觉到顾时宴那道冰冷审视的目光，正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我后颈那块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激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四肢百骸被一种极致的寒冷和羞耻感冻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七个大字在疯狂循环播放，震耳欲聋。
我像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僵硬地站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空气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脆弱的神经，带来窒息般的疼痛。脚上那双该死的高跟鞋，此刻感觉像两根插进脚踝的冰锥。
就在我即将被这铺天盖地的羞耻和恐惧彻底淹没、窒息而亡的绝望时刻，一阵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脚步声，如同幽灵般，从客厅侧面的阴影里滑了出来。
是顾家的管家。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燕尾服，头发梳得油亮，脸上是训练有素、如同面具般的恭敬表情，目光低垂，避开了地上碎裂的手机和僵立如雕像的我，径直走到依旧“昏迷”在地的苏妍儿身边。
管家少爷
管家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刻板的平静，打破了死寂。
管家苏小姐她……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如何处理这位“晕倒”在顾家客厅的“贵客”？
顾时宴的目光，终于从我身上，或者说从我脚边那块散发着社死光芒的“凶器”上移开，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那具“柔弱”的身体。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顾时宴送医院。
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丝毫起伏，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顾时宴通知苏家。
他顿了顿，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掠过一丝极其冰冷的、如同刀锋般锐利的光芒，补充道：
顾时宴“人，是在顾家晕的。让他们……
他加重了语气，清晰而缓慢地吐出最后三个字。
顾时宴接走。
不是“接回去照顾”，而是“接走”。如同处理一件麻烦的、需要物归原主的物品。冰冷，疏离，划清界限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管家微微躬身。
管家是，少爷。
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他俯身，以一种极其专业、但绝对称不上温柔的方式，手臂穿过苏妍儿的腋下和膝弯，稍一用力，就将那具“昏迷”的躯体稳稳地……扛了起来？是的，是扛，像扛一袋米，而不是小心翼翼地公主抱。
苏妍儿那月白色的长裙软软垂下，长发披散，脑袋无力地耷拉在管家宽阔的肩膀上。即使是在这种“深度昏迷”的状态下，她的身体似乎也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在管家扛起她的瞬间，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瞬。
管家扛着人，步履沉稳，无声无息地穿过空旷的客厅，走向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
“咔哒。”
一声轻响，大门被打开，外面走廊的光线短暂地涌入，又随着大门无声地、严丝合缝地关闭，彻底隔绝。
“咔哒。”
又是一声轻响，门锁落下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锤，敲在我的心上。
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
死寂。
令人窒息的、冰冷的死寂。
奢华的水晶吊灯依旧散发着毫无温度的光，将我和顾时宴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光可鉴人的深色大理石地面上。空气里残留的昂贵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雪松冷冽气息，此刻闻起来却像某种危险的毒药。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我和他。
那座散发着凛冽寒气、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冰山。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极具压迫感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其中。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紧紧包裹着我，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肺叶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摩擦着。
然后，他动了。
锃亮的黑色皮鞋踩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嗒”声。一步，又一步，不疾不徐，目标明确地，向我走来。
那脚步声如同踩在我的心脏上，每一步都带来一阵剧烈的收缩。我的身体无法抑制地开始细微地颤抖，从指尖蔓延到小腿，最后连牙齿都开始轻轻打颤。我想后退，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威压，可双脚却像被强力胶水死死粘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他停在了距离我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那双昂贵的手工皮鞋，擦得一尘不染，几乎能映出我此刻惨白惊慌的脸。鞋尖，距离我脚边那块屏幕碎裂、还在幽幽亮着“社恐客服007在线发疯”羞耻ID的手机，仅仅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他只需要微微低一下头，就能将那行字看得清清楚楚。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几乎要将我彻底淹没。我死死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胸口，长发垂落，试图遮挡住自己烧得滚烫、快要滴出血来的脸颊。视线只能死死盯着他近在咫尺的、散发着冰冷光泽的鞋尖，不敢再往上挪动分毫。
顾时宴没有低头看手机。
他甚至没有看地上的“凶器”。
他那冰冷、锐利、如同手术刀般的目光，沉沉地、极具压迫感地，落在了我低垂的头顶。
空气仿佛被冻结成了固体。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死寂的空间里疯狂鼓噪。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威压彻底压垮、膝盖发软想要跪倒的瞬间——
头顶上方，那个低沉、冰冷、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只有两个字，简洁得如同淬火的寒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式的力量，狠狠砸落下来：
顾时宴解释。
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我为什么开直播？解释我怎么精准“手滑”录下苏妍儿的变脸现场？还是解释我那个羞耻度爆表的直播间ID？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穿书前应对刁钻客户的客服话术、看过的无数小说套路、甚至是刚才灵光一闪的反杀……所有的急智和勇气，在这座冰山的绝对威压和他那两个字的重压下，瞬间灰飞烟灭！
社恐的本能如同洪水猛兽般彻底吞噬了我！
我猛地抬起头，因为动作太快甚至带起了一阵风。脸上那强行挤出来的、僵硬的笑容早已崩溃瓦解，只剩下最原始的、因极度紧张和恐惧而扭曲的慌乱。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舌头像是打了结，发出的声音干涩、破碎、语无伦次：
林知意我…我…那个…顾总…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我的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身上那件昂贵礼服的裙摆，布料被攥得皱成一团。
林知意手机…它…它自己…对！它自己直播的！它有…有灵性！它看不惯苏…苏小姐的…的…行为艺术！真的！我发誓！我点错了！APP…APP图标长得太像了！我本来想…想点美颜相机的！对！美颜相机！拍…拍个自拍！
我越说越乱，逻辑崩坏，前言不搭后语，像个被当场抓住的、拼命找蹩脚借口的小学生。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我却连抬手去擦的勇气都没有，只能用力地眨着眼睛，试图驱散那点不适，眼泪却因为刺激而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
林知意那个名字！
我几乎是绝望地指向地上那闪着幽光的罪证屏幕。
林知意它…它是我…是我…我压力太大了！对！工作压力！顾总您不知道！客服！当客服太难了！每天要面对好多…好多…奇葩！我…我就取个名字发泄一下！真的！纯粹发泄！没有别的意思！绝对没有内涵任何人！尤其没有内涵您！您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我语无伦次地胡言乱语，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什么恶毒女配的矜持、什么反杀成功的得意，此刻都碎成了渣。只剩下一个被冰山总裁逼到墙角、社恐发作、只想原地消失的可怜虫。
顾时宴就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我这番漏洞百出、逻辑混乱、堪称精神污染的“解释”。他那张俊美却冷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深邃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无波，只是沉沉地看着我，像是在观察实验室里一只濒临崩溃、胡乱挣扎的小白鼠。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一点带着哭腔的、无意义的抽气声。完了，他肯定觉得我是个疯子。比苏妍儿那个戏精还疯的疯子。这下真要去吃牢饭了，罪名可能是“精神污染”和“浪费总裁宝贵时间”……
就在我彻底绝望，准备放弃治疗、原地躺平等死的时候——
顾时宴那冰冷的、毫无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时宴手机
他言简意赅，目光终于落到了地上那块屏幕碎裂的“凶器”上。
顾时宴捡起来。
捡…捡起来？
我懵了。大脑宕机，完全无法理解这个指令的用意。是要保留证据？还是觉得我太碍眼，让我清理现场？
求生的本能让我不敢有丝毫迟疑。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蹲了下去——动作笨拙得差点因为高跟鞋崴了脚——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狰狞的玻璃裂痕，捏住了手机冰冷的边缘。屏幕朝下，那行羞耻的ID被压在下面，暂时看不见了，但我依然能感觉到它透过冰冷的金属外壳散发出的灼热羞耻感。
我颤抖着把手机捡了起来，屏幕的裂痕在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我像个捧着定时炸弹的犯人，僵硬地、一点一点地直起身，低着头，不敢看顾时宴的眼睛，双手捧着那部破手机，递也不是，收也不是，尴尬地僵在半空。
顾时宴的目光，从我捧着手机、微微颤抖的手上掠过，落在我低垂的、几乎要埋进胸口的脑袋上。
他没有接手机。
下一秒，一个更让我灵魂出窍的指令，如同冰锥般刺了过来：
顾时宴解锁。
解锁？！
我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解锁？！让他看什么？看那个还在后台运行的、可能记录了我所有社死瞬间的直播APP？还是看我手机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购物APP、追更的小说APP、还有我穿书前存的那些沙雕表情包？！
林知意顾…顾总…这…这不太好吧？
我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捧着手机的手抖得更厉害了，裂开的屏幕玻璃边缘几乎要割破我的手指。
林知意个人隐私…我…我手机里…没什么好看的…真的！全是垃圾信息！我…我帮您格式化！现在就格！保证干干净净！
我语无伦次，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顾时宴没有理会我的抗议。他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力量感。
他没有直接抢，但那无声的动作，已经代表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抗拒的勇气在接触到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情绪的寒眸时，瞬间溃散。社恐在绝对威权面前，只有乖乖认怂的份。
我绝望地、认命地用颤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碎裂的屏幕边缘，按下了侧面的电源键。屏幕挣扎着亮起，蛛网般的裂痕让画面显得支离破碎。指纹识别区域幸运地没有碎裂，我哆哆嗦嗦地将拇指按了上去。
“滴。” 一声轻响。
屏幕解锁了。
背景图片是我穿书前存的、一只戴着墨镜嚣张大笑的柴犬表情包，此刻在裂痕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讽刺。而最要命的是，果然！那个该死的黄色直播APP图标，赫然显示在后台运行程序的第一个！旁边甚至还飘着一个小小的数字提示——未读消息999+！
我眼前一黑，感觉又要原地裂开。
顾时宴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那个刺眼的黄色图标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向我伸出了手。掌心向上，纹路清晰，带着一种无声的、强大的索取意味。
完了。
彻底完了。
社死记录，即将呈交终审法官。
我闭了闭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个如同烫手山芋般的、屏幕碎裂的手机，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顾时宴摊开的、冰冷的手掌中。
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我的手背。
那一瞬间的触感，冰凉、干燥、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激得我猛地一哆嗦，像是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飞快地缩回了手，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毒物。
顾时宴似乎并未在意我这微小的反应。他垂眸，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托着那部伤痕累累的手机，目光落在蛛网裂痕下，那依旧顽强显示着的、后台运行的直播APP图标，以及旁边那刺眼的“999+”消息提示上。
他的拇指，在碎裂的屏幕上轻轻滑动了一下，动作精准地避开了裂痕最密集的区域。屏幕切换，露出了APP的界面。鲜红的“直播已结束”提示下面是疯狂滚动的评论区历史记录——那些“白莲花翻车”、“主播666”、“社恐式搭讪神了”、“顾总吃了吗”的弹幕，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视线。
他看得极其专注，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屏幕幽光在他眼底跳跃、破碎。冰冷的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冷硬，如同精心雕琢的寒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对我而言都是凌迟。我死死地低着头，盯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脚尖，感觉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料，黏腻冰冷。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几乎要破膛而出。他会怎么做？会冷笑一声，宣布我的罪行？会直接报警，说我侵犯隐私、扰乱秩序？还是会像原著里那样，直接把我这个“恶毒女配”扫地出门，然后开始后续的报复？
就在我胡思乱想、恐惧几乎达到顶点时，顾时宴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似乎在输入框里点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了眼。
那双深不见底、如同寒潭般的眸子，再次沉沉地落在我身上。这一次，那目光里似乎多了一点极其细微的、难以捉摸的东西。不再是纯粹的审视和冰冷，而是一种……混合了审视、探究，甚至是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兴味？
顾时宴林知意。
他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种低沉冰冷的调子，却仿佛带上了一点难以言喻的意味。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缓缓地、将手机屏幕转向我。
只见在那片碎裂的屏幕中央，直播APP的个人信息编辑页面被打开。
用户ID那一栏，赫然显示着让我恨不得当场去世的——
【社恐客服007在线发疯】
而光标，正冰冷地闪烁在ID的末尾。
顾时宴的目光锁住我，薄唇微启，低沉的声音清晰地砸落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顾时宴改掉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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