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金粉掠过林凡的指尖，初代宗主留下的青铜钥匙还带着方才那缕金光的余温。
他低头时，阳光恰好穿过云层，在钥匙表面镀上一层蜜色——底部那行极小的字这才显影，像是用某种特殊灵纹刻就的："唯有情深者，方可开启合欢之心。"
"合欢之心？"林凡捏着钥匙的指节微微发紧，喉结动了动。
方才初代说的"共情、理解、彼此成就"还在耳边回响，可这突然冒出来的"合欢之心"又是什么？
他抬头时，正看见秦月儿蹲在散落的古籍堆里，发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快速翻找。
"找到了！"秦月儿突然直起身子，发顶翘起的碎发扫过鼻尖，她也顾不得擦，举着一页残卷凑过来，"天机阁古卷里提过，初代宗主创立合欢宗时，曾以自身情念为引，凝聚出一团能照见人心的力量，唤作'合欢之心'。"她的指尖点在残卷某处，墨迹已经斑驳，"藏于...藏于情梦渊深处。"
"情梦渊？"林凡重复这个名字，忽然想起前几日扫宗务殿典籍时，曾见过对那处的描述——合欢宗禁地，传闻进去的人会陷入最渴望的幻境，再没出来过。
他下意识摩挲着钥匙纹路，掌心被铜锈硌得发疼。
"赵师兄呢？"苏寒霜突然开口。
她本倚着廊柱擦拭软剑，此时剑穗上的冰晶折射着光，映得她眉峰更冷，"方才还在地上，怎么一转眼......"
众人这才惊觉。
方才混乱中被扶到角落的赵云澜，此刻只剩一片染血的青石板。
林凡快步走过去，地面上的血迹拖出一道歪斜的痕迹，像被人半拖半拽着带走的。
他蹲下身，指尖触到未干的血渍，凉意顺着经络直窜后颈——这血里带着玄冥老祖那股阴腐的气息。
"林兄！"柳如烟的声音从偏殿传来。
她本在给受伤的弟子敷药，此时正捏着一枚染血的玉简，帕子上还沾着药汁，"他留了这个。"
玉简入手便传来刺痛，林凡神识探入的瞬间，赵云澜的声音炸响在识海："玄冥已知你所得，速去情梦渊，否则宗门再无安宁......"尾音被截断，像是突然被人掐断了灵识。
林凡捏着玉简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前一刻还在哭着道歉的少年，此刻连道别的机会都没留。
"看来，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他低声说完，抬头正撞进柳如烟的视线。
不知何时，那抹艳红已近在咫尺。
柳如烟的发间珠钗轻晃，带着玉兰香的气息裹着暖意涌来，她指尖勾住林凡腰间的玉佩流苏，眼尾微挑："要去情梦渊？"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尖，"那里的幻境能绞碎金丹期修士的道心，你这小杂役......"她的声音突然放软，指尖轻轻抚过他眼下的青黑，"若你去了，我怕是要整宿整宿地熬醒神汤，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林凡望着她眼底未褪的红，忽然想起方才她擦眼角的模样——原来那不是被风吹了眼睛，是在偷偷抹泪。
他伸手覆住她手背，将那丝颤抖的温度握进掌心："柳长老的醒神汤，我还没喝够呢。"
"咳。"
苏寒霜的软剑突然点在两人中间。
她抱着剑站在五步外，耳尖红得要滴血，却板着张冷脸："要走便尽早。"说着抛来一枚冰蓝色符咒，符咒上的冰纹正在缓缓流动，"这是我用最后一丝无情之力凝练的护心符，能保你三日不受幻境侵蚀。"她别开脸，望着远处翻涌的云，"别让任何人......包括我，看到你带着那钥匙。"
林凡接住符咒时，指尖触到一丝极淡的温度——原来冰属性的符咒，也可以是暖的。
他将符咒贴身收好，又摸了摸怀里的钥匙，忽然听见脑海里"叮"的一声轻响。
系统界面突然在眼前展开，原本的"欢乐值"进度条正在疯狂跳动，中央跳出醒目的提示："检测到情锁密钥能量波动，是否启动'情感导航'模式？"
"确认。"林凡在心里默念。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突然重叠了一层半透明的光轨——那是由各种情绪波动组成的道路：喜悦是暖黄，担忧是浅蓝，执念是暗红，竟真的在前方汇集成一条亮银色的轨迹，直指云雾缭绕的深渊方向。
"原来你不是钥匙，是引路灯。"林凡望着掌心的青铜钥匙，忽然笑了。
他想起初代消散前的目光，想起苏寒霜耳尖的红，想起柳如烟藏在风情下的担忧，想起秦月儿翻书时颤抖的指尖——这些交织的情绪，或许就是所谓的"情深"。
"林哥哥！"秦月儿抱着古籍跑过来，发间银铃叮咚，"我把情梦渊的记载抄下来了，你路上看......"她的声音突然顿住，顺着林凡的目光望向山脚下。
合欢宗的飞檐在暮色中泛着暖光，杂役房的烟囱正飘起炊烟，几个小弟子追着纸鸢跑过演武场，笑声撞碎在风里。
林凡望着这熟悉的一切，喉结动了动。
他摸了摸怀里的钥匙，又碰了碰心口的护心符，最后将秦月儿塞来的纸卷小心收进袖中。
"等我回来。"他对着山风轻声说，声音被吹得很轻，却又很重，"我要让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合欢之道，是什么。"
暮色渐浓时，林凡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情梦渊的雾中。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瞬间，那枚青铜钥匙突然泛起微光，表面的并蒂莲纹路缓缓转动，在地面投下一道极小的影子——像是一扇门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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