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栈寻几乎是掐着医师嘱咐的时间点又守了杨文昭大半日。
她静立在床侧，银白的长发束得一丝不苟，发箍下的两缕银丝因长时间专注输出治疗灵力而微显黯淡。
窗外明亮的日光逐渐镀上黄昏的金边，又从金色褪成温暖的橘，最终沉入靛青色的暮霭。
治疗殿特制的魔法灯无声亮起，在洁白的墙壁上投下柔和的光芒，也照亮了杨文昭脸上越发明显的疲惫和因心口持续煎熬而渗出的薄汗。
年长的医师带着两位助手轻步走到床边，对着栈寻微微躬身，“栈寻小姐，少爷需要安静休息了。心神消耗太大，必须沉眠辅助药力彻底驱除最后的核心阴寒。”
栈寻立刻收回悬于半空的双掌。
她胸口旋转的天秤虚影光芒内敛，外侧两团实质化的月寒与圣焰辅助漩涡也随之消散，只留下胸膛灵炉核心处微不可查的暖热。
她目光落在旁边矮几上那只几乎没动的青花瓷碗，里面是她傍晚时分特意调匀的药膳小米粥，用月寒盘散发的凉气中和了滚烫，温度入口正好。
但杨文昭只在她坚持的目光下艰难吞咽了几口。
“好，有劳诸位了。”栈寻对医师们颔首，声音清冽沉稳，听不出情绪。
她随即转过身，视线直直看向病榻上的杨文昭。
他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刚苏醒时的脆弱，眼底恢复了一些清明。
只是那双总是跳跃着光芒的眸子，此刻带着挥之不散的隐忍痛楚。
他似乎一直在用余光看着栈寻忙碌的侧影，此刻被她突然专注地凝视，竟微微闪烁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想避开，却被胸口传来的细微抽搐感定住了动作，只能维持着略显僵硬的姿态。
栈寻没去深究他眼神里的细微变化。
她的眼眸落在他缠着厚厚绷带的胸膛位置，仿佛透过皮肤看到那盘踞不散的阴寒之气。
她微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简洁明了，“粥温着。夜里醒了，或者感觉好一点，喝掉半碗。胃里不能空太久。”
杨文昭的嘴唇干涩，他点了点头，嗓音沙哑得像裂帛，“……嗯。”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
也许是道谢，也许是让她不必再守着自己，也许是关于圣采儿。
目光在她平静无波的异色眼瞳间短暂停留，那里面蕴含的沉静力量让他即将出口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他能感觉到她周身那股因为自己受伤而一度翻腾肆虐、几乎冻结整个空间的低气压，已经彻底沉淀下去，凝练成一种深海般的寂静。
这份寂静强大，却也让他无端觉得有些疏离。
栈寻捕捉到了他那点欲言又止，但她没有等。她需要离开，让他休息，也需要自己静一静。
那些沉淀下去的冰冷杀意和对圣采儿行为逻辑的重新审视，都需要在心湖映月的澄澈下细细梳理。
“安心睡吧。”她最后留下这句话，语气放缓了些许，更像一句对伤员的安抚。
随即干脆利落地转身，解下靠在墙边的【裁誓双星剑】，利落地挂回身后。
剑鞘与肩甲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却沉稳的轻响。
她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道落在自己背上的、有些复杂的视线，径直走出了萦绕着药香和治疗光芒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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