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片哗啦啦散落的声音在空旷的游泳馆通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那是刚才Dean想递给Team、却被Kai一把抢走的、关于某场重要预选赛的参赛须知。
通道里浓重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Kai身上那股过分浓郁的、带着侵略性的冷冽男香，熏得Team头晕。
Kai看都没看散落一地的纸张，他甚至又用力踢了一脚，让几张纸打着旋儿滑向更衣室门口的水渍。
他双手插兜，身体微微前倾，那种刻意放大的轻视像一记无形的耳光扇在Team脸上：
Kai“啧啧啧，看看我们的小天才…赢一块小金牌就腿软了？连张纸都接不住？”
Kai的声音拖得很长，像锋利的玻璃在摩擦，
Kai“就这软脚虾的样子，后天预选赛还想参赛？别到时候腰伤发作直接沉池底了！那可真是…丢人现眼啊！”
他故意歪着头看向Win，笑容讥诮，
Kai“你说是吧，Win学长？带着这种连站都站不稳的货色参赛，不怕把你那点可怜的‘新锐教练’名声也赔进去？”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Team的耳膜！
Win的拳头瞬间在身侧攥紧！指节发出“嘎嘣”的脆响！手臂的肌肉绷得像石头！
额角的青筋都因为压抑愤怒而突突直跳！眼前这个叫Kai的家伙，不仅嘴贱，那眼神里赤裸裸的恶意简直让人作呕！
Kai身后的通道深处，有几个听到动静探头探脑的学员身影。
他们的窃窃私语和好奇目光，更是让这羞辱在Team的感官里被无限放大！
Team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往头顶冲！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内侧，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
后背紧贴的那扇冰冷的更衣室门板，是他此刻唯一能依靠的实物。
腰上那片旧伤像是被Kai的目光点燃了，开始隐隐地、丝丝缕缕地痛起来！他真想一拳砸在那个混蛋的脸上！
Dean“够了！”
Dean先忍不住了，他一步跨到Kai面前，试图隔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声音带着少有的严厉，
Dean“Kai！你到底想干嘛？！说话注意点！”
Kai“我想干嘛？”
Kai眉毛一挑，轻飘飘地拨开Dean阻拦的手臂，那神态像是在拂掉一粒灰尘，
Kai“我就是提醒有些人有点自知之明！别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么好的机会……给一个连人都不敢见的胆小鬼？给一个腰都挺不直的废物？哈！不如让我来！”
他挑衅的目光最终定格在Win的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狂妄，
Kai“我听说你之前少年队的成绩……啧啧，现在当教练了？管个没用的软蛋？不嫌憋屈吗？换我上，包你下个月就出名！”
Kai尖利的嘲笑声在通道里回荡，撞在冰冷的瓷砖墙面上。
Team“你——！”
Team的脸涨得通红，那句“废物”和“软蛋”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紧绷的神经！胸口那团火烧得他喘不过气！他受够了！凭什么要被这种人指着鼻子骂？！
冲动瞬间压倒了理智和恐惧！什么腰伤！什么焦虑！
都被这巨大的羞辱感冲垮了！他不能当废物！不能让Win因为他被这种人渣嘲笑！他要用实力把这个混蛋的嘴堵上！
Team“放屁！”
Team猛地吼出声，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劈叉！他不再靠着门板，挺直了还有些微疼的腰，眼神像被逼急的幼兽，狠狠盯着Kai，
Team“谁说我不敢去！谁说我上不了场？！后天的预选赛！我上定了！而且我一定会赢！赢得漂亮！让你看看谁才是废物！”
他因为激动而挺起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指着Kai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Win的心脏猛地一沉！
Win“Team！你给我闭嘴！”
他疾声厉喝，试图阻止Team的意气用事！腰伤情况不明！他怎么能就这样赌气？！
Kai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捂着肚子笑起来：
#Kai“哈哈哈！听听！听听！这是谁给这小可怜虫的勇气？梁静茹吗？”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眼底却一片冰冷，
#Kai“就凭你？别逗了！你这腰……啧啧，能撑过前半场吗？别到时候刚跳下水就抽筋扑腾，那可真是全场的乐子啊！”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热血上头的Team身上。
腰部传来的、因刚才激动挺直而产生的尖锐刺痛，瞬间让他脸色发白！那感觉如此清晰而熟悉！比刚才更甚！
但他不能退缩！绝对不能在这个混蛋面前示弱！Team死死咬着牙关，硬是没发出一声痛哼，只是倔强地瞪着Kai。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站在Win身后的那位泳队助理，推了推眼镜，将一份文件递到了Win面前。声音刻板得没有任何感情：
泳队助理“Win教练，这是后天的预选赛最终参赛队员名单确认表，需要在今天闭馆前提交办公室。还有一份……是Team选手的，呃，‘自愿退赛申请’，需要您……签字确认。”
助理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Team难看的脸色。
空气瞬间凝固。
一份是印着泳队正式抬头的名单确认表，另一份……则是白纸上略显潦草的手写稿标题——《自愿退赛声明》，下方Team的名字已经签在了那里！
这张纸轻飘飘的，在安静的通道里却仿佛有千钧重！
Win的眼睛骤然瞪大！不敢置信地看向Team！
Team自己也懵了！他猛地扭头看向那个助理！什么退赛声明？！他什么时候签的？！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个！
Kai一把将那份“退赛声明”从助理手里抢了过来！拿到眼前，啧啧有声地念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
#Kai“本人Team Tawan，因个人身体原因（腰伤复发），自愿放弃参加本次选拔赛……哇哦！”
他装模作样地赞叹一声，然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举起那张纸，让那上面的签名朝着通道里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展示，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恶意和煽动性！
#Kai“看看！看看！咱们的英雄！我们的金牌选手！他自己都怂了！自己签了退赛声明了！还嘴硬说什么‘我上定了’？骗谁呢？！”
他那刺耳的声音在整个通道里震荡，
#Kai“腰都废了还逞什么强？！赶紧滚回家歇着吧！别在这儿装腔作势丢人现眼了！”
Team“胡说！我没有！我没签过这个！”
Team急了！眼睛瞬间充血！他疯了似的想冲上去抢回那张该死的纸！绝对是有人搞鬼！一定是！
腰上那股刚才被激起的剧痛，在他急于前冲的动作下，猛地炸开！像有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脊椎旁边！Team的动作瞬间僵住！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脸色煞白如纸，猛地向前一个踉跄，单膝跪倒在地！左手死死捂住侧腰，疼得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哆嗦！冷汗瞬间从他额头鬓角渗出！
人群“啊！”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发出惊呼！
Kai“看吧！”
Kai像是早已预料，脸上露出胜利者般残忍得意的笑容，他走到半跪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腰的Team面前，那张“退赛声明”被他两根手指捏着，轻轻一松——
那张单薄的A4纸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啪嗒”一声，盖在了Team捂着腰、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白的刺眼！像一片羞辱的烙印！
Kai“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
Kai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Team，声音冰冷而清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围观者的耳朵，
Kai“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安心退赛，对大家都好。”
这巨大的羞辱、身体的剧痛和无法辩驳的“证据”，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Team死死咬着牙，几乎尝到了血腥味！
他想爬起来，想撕碎那张纸，想把这个混蛋的嘴巴打烂！可腰部的剧痛让他一动就眼前发黑！只能屈辱地低着头，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通道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狼狈跪地的Team，看着他背上那被汗水浸透的一小片深色布料，还有手背上那张触目惊心的“退赛声明”。
Dean气得浑身发抖，想冲过去扶Team，却被Kai带来的人有意无意地拦住了。
Win站在原地。
他看着Team佝偻着、疼得抽搐颤抖的背影；看着那张如同最恶毒的羞辱符咒般盖在Team手背上的纸；
再看着Kai那张写满刻薄、恶毒和得意扭曲的脸孔……这些画面在他眼前交融、扭曲！
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彻骨的心疼，在他胸膛里如同岩浆般翻涌、爆炸！
什么理智！什么权衡！全都去他妈的！
在所有人屏息般的安静注视下，Win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Kai和Team。
他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异常清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紧绷的弦上。
Kai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走近的Win，脸上是笃定的傲慢，仿佛在等一个识时务者的妥协。
Win在离Kai一步远的地方站定。他先看了一眼地上痛苦颤抖的Team，目光沉痛地掠过那张刺眼的“退赛声明”。
然后，他抬起眼，冰冷如刀的目光，直直锁在Kai脸上。那双平时带笑的、温和的眼睛里，此刻是翻江倒海的怒火和一种冰冷的决心！
Kai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Kai“怎么？Win教练，想通了？那就请签……”
话音未落！
Win猛地抬手！
那只骨节分明、在泳池边指挥过无数动作的手，不是去拿签字笔！而是直接抓住了Kai手中那份、刚从助理那里拿来的、印刷精美的《预选赛参赛队员最终名单确认表》！
“嗤啦——！！！”
一声极其清晰、极其响亮、极其干脆的撕裂声！狠狠地划破了通道里死寂的空气！
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
Win！当着Kai错愕的脸！当着所有围观者的面！将那厚厚一叠的、写满了队员信息和盖着红色公章的正式名单表格！硬生生地从中间撕裂！如同撕一张废纸！
纸屑纷飞！
Kai“你……你他妈的疯了？！”
Kai反应过来，脸色剧变，失声尖叫！
Win的动作没有停下！他双手用力！脸上是毫无波澜的冰冷决绝！
“嗤啦！嗤啦——！！”
几下干脆利落的动作！那份需要层层审批才能诞生的、象征着资格和可能的名单表格！在Win的手中瞬间变成了一堆毫无价值的碎纸片！
纸屑像雪花一样，从Win紧握的双拳指缝间簌簌落下，飘散在他脚边，也飘落在Team蜷缩的身体旁边，覆盖了那张该死的“退赛声明”。
Win将最后一片碎纸狠狠摔在Kai面前的地上！扬起一小片灰尘！他看都没看Kai那张扭曲成猪肝色的脸！
他向前一步，弯腰，一把将半跪在地上的Team用力地、稳稳地搀扶起来！Team因为剧痛和不稳，身体几乎全部靠向Win怀里。
Win一只手稳稳托住Team的身体，将他牢牢护在身侧。
他抬起头，那双燃烧着烈焰的眼睛，如同俯视虫豸般看向震惊得说不出话的Kai，然后目光凌厉地扫过整个通道里所有呆滞的、好奇的、看戏的面孔！
他的声音并不算大，却像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掷地有声地、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Win“名单？签名？”
#Win“签个屁！”
#Win“老子今天把话撂这儿！”
#Win“退赛？不可能！”
#Win“我教的——”
#Win“是‘人’！不是机器！更不是你们踩来踩去的垫脚石！”
#Win“Team是我的队员！去不去！留不留！由我和他说了算！轮不到你们这群冷血的杂碎来指手画脚！更轮不到用这种下三滥的脏招数来恶心人！”
他的手臂紧紧揽着Team的肩背，那姿态如同宣告主权！更如同竖起最坚固的壁垒！
#Win“想碰他？想动我的队员？”
#Win“问过我了吗？！”
#Win“想都别想！”
整个游泳馆通道，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Win余怒未消的喘息声，和Team压抑的、痛苦的吸气声！
Team靠在Win炽热坚实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狂跳的心脏和胸腔里震动如擂鼓的声音。
腰上的剧痛仿佛都因为这强有力的支撑和掷地有声的宣告，稍稍退却了一些。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疼痛、委屈和难以言喻的悸动与安全感，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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