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刺鼻,混合着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灯光惨白,照在光洁的地砖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急救室的门紧闭着,门上“手术中”的红灯刺目地亮着。
走廊长椅上,阿玲婶蜷缩着,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攥着一串廉价的佛珠,嘴唇无声地蠕动着,眼神空洞地望着那扇门。她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件沾满泪痕和灰尘的花布衫。
Gram靠在对面的墙上,背上的伤口重新包扎过,纱布下隐隐渗出血迹。
他脸色苍白,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紫色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粉色的塑料小花发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Yok坐在他旁边,低着头,双手插在头发里,胳膊上的肌肉紧绷着。
Kumpha叔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受伤的手臂打了夹板吊在胸前,脸色依旧有些灰败,但眼神沉稳。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但紧抿的嘴唇暴露了他的担忧。
Sean和Black站在稍远一点的窗边。Sean脸上带着擦伤,衣服上还沾着冷藏库的污迹和淡淡的毒气味。
Black则像一尊沉默的黑色雕像,靠在窗框上,目光低垂,看着自己沾着灰尘和铁锈的靴尖。Dan坐在旁边的塑料椅上,疲惫地揉着眉心。
空气沉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只有心电监护仪隔着门板传来的微弱“嘀…嘀…”声,证明着里面生命的挣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钝刀子割肉。
突然!
手术室的门“唰”地一声被推开!
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眼神疲惫但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Gram猛地站直身体,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但他顾不上!
阿玲婶“医生!小琳她……”
阿玲婶第一个扑过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疲惫但温和的脸
王医生“孩子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走廊里瞬间响起一片压抑的、长长的出气声!Gram腿一软,差点又坐回去,被旁边的Yok一把扶住!
王医生“但是,”
医生的语气变得凝重
王医生“吸入的混合毒气对肺部造成了严重损伤,引发了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需要进ICU密切观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精心治疗和康复。而且……神经毒素可能对发育中的大脑有潜在影响……需要后续详细评估。”
阿玲婶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混合着后怕和希望的泪水。她紧紧抓住医生的手,语无伦次地感谢着。
Gram看着护士推着昏迷的小琳从手术室出来,小女孩脸色苍白如纸,身上插满了管子,小小的身体在宽大的病床上显得那么脆弱。
他手里的塑料发卡几乎要被他捏变形。
他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粉色的小花发卡,轻轻放在小琳枕边。
Gram“会好的……小琳……”
Gram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带着哽咽
Gram“哥哥……会帮你画好多好多画……”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依旧刺鼻,但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气息。
Sean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逐渐苏醒的城市。Black无声地站在他身边。
两人都没有说话。冷藏库的恶臭、毒气的灼烧感、子弹的呼啸、倒计时的滴答……仿佛还在感官中残留。但小琳还活着。
项目暂停了。
这算胜利吗?Sean不知道。他只知道,脚下的路还很长,很长。
阳光刺破云层,照亮了城市,却照不进某些角落的深沉黑暗。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是White发来的简短信息:
「项目暂停。我留下。保重。」
Sean看着那行字,久久沉默。然后,他抬起头,望向桑亚塔集团总部大楼的方向。
那座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的玻璃巨塔,此刻在他眼中,却像一个冰冷的、巨大的墓碑。
战斗远未结束。
但至少,他们撕开了一道口子,让光,艰难地照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