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着熟睡的丫丫走出医院大门，深吸一口气。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泥土和树叶的清香，路灯昏黄的光晕下，地上还积着不少水洼，倒映着零星的月光。
“爸爸……好香……”
丫丫在我怀里蹭了蹭，迷迷糊糊地说。
我低头一看，保温桶里还剩小半碗番茄鸡蛋面，林薇……她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人，叼着烟，看我抱着孩子，主动把暖气调高了些。
我坐在后座，丫丫的小脑袋靠在我肩膀上，呼吸轻柔，这孩子，经历这么大的折腾，现在睡得还挺香。
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我一手抱着丫丫，一手掏钥匙开门。
门刚推开，一股熟悉的香气就扑鼻而来——糖醋排骨！而且是林薇做的那种，酸甜适中，带着一点点桂花蜜的香味。
我愣在门口。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地板拖过，茶几上的水渍都擦得一干二净，厨房的灯亮着，餐桌上放着一个保温盒，上面贴着一张便签。
“丫丫刚出院，要多吃点补身子的，糖醋排骨放保鲜盒里了，微波炉热两分钟就行，冰箱还有鸡汤，记得给丫丫多喝水。”
字迹工整漂亮，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林薇的笔迹，我的手微微发抖，这不可能……刚才在医院后花园，她明明说会再联系我。
难道她一直住在这附近？可是……
我轻轻把丫丫放在沙发上，盖好毯子，蹑手蹑脚地走向卧室。
推开门的瞬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床头柜上放着我的工资卡，旁边是一张银行回执单，日期显示是今天早上，转账金额后面跟着四个零——五万块钱。
收款人那一栏写着：‘林薇’。
我的腿有点软，扶着墙慢慢蹲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林薇不是走了吗？她怎么会有我的工资卡？这些钱又是转给谁的？最关键的是，
她怎么可能在我离开病房的时候就偷偷进来，还做了饭、留了纸条、动了我的工资卡？
我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问问王阿姨，看看她知不知道什么，解锁屏幕的瞬间，一条短信跳出来：
“陈默，你女儿现在很安全，但如果你想让她，一直平安快乐地长大，今晚十二点之前，带着你的工资卡，来城南废弃的老纺织厂，别报警，不然……”
短信没有署名，但那股威胁的味道让我浑身发冷，我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不敢再看第二眼。
丫丫在客厅发出轻微的鼾声，我赶紧走过去，确认她没事才松了口气。
这孩子，睡得倒是香，我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烫，体温正常。
厨房的排骨还在冒热气。
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保温盒，浓郁的香气让人食欲大开。
我记得很清楚，林薇每次做糖醋排骨，都会在最后撒一点点桂花蜜，说是能让味道更柔和，这个习惯从大学时期就有了。
我坐在餐桌前，机械地吃了两口，却食不知味。
脑子里全是那个神秘短信，还有林薇在医院后花园时的样子，她的眼泪是真的，我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爸爸……我想喝水……”
耳边传来丫丫的声音。
我连忙放下筷子，跑到客厅，丫丫已经坐起来了，揉着眼睛，小脸红扑扑的。
我给她倒了杯温水，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晶晶的，像两颗黑葡萄，小时候林薇总说，丫丫的眼睛最像我，温柔又倔强。
“丫丫今天是不是很勇敢？”
我一边给她擦脸，一边轻声问。她点点头，嘴角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
“因为爸爸一直在陪着丫丫呀。”
我的心猛地一颤。
是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陪在她身边，可如果今晚不去老纺织厂，那个人会伤害丫丫吗？但如果去了，会不会正中他们的圈套？
“爸爸，我想去厕所。”
丫丫拉着我的衣角说。
我抱起她往卫生间走，路过阳台的时候，余光瞥见楼下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把丫丫放进卫生间，我悄悄走到阳台往下看，夜色中，一个人影躲在楼下的槐树后面，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和林薇今早在医院穿的一模一样。
我抓起外套就要冲下去，但听到卫生间传来水龙头响动。
是丫丫在洗手，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先照顾女儿，等把她哄睡着了，再去查个究竟。
“爸爸，你看我洗得多干净。”
丫丫从卫生间跑出来，小手举得老高，我蹲下来把她抱起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真乖。爸爸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我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丫丫的背。
她的小脑袋靠在我胸口，很快就睡着了，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站在床边看了好久。
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我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电梯太慢了，我直接从楼梯往下冲，跑到一楼的时候，那个白衣人影已经不见了，只有槐树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我站在楼道口，望着空荡荡的街道。
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突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那条短信：
“时间不多了，陈默。记住，别报警。”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不管是谁在搞鬼，我都不能让他们伤害到丫丫，就算这是个陷阱，我也得去。
回到楼上，我坐在阳台上抽了支烟。
夜风吹得我有点冷，但脑子反而更清醒了，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林薇抛弃了我们，可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糖醋排骨的香气还在房间里飘荡。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自从丫丫出生以来，冰箱里总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些我喜欢吃的菜，尤其是糖醋排骨。
每次都是装在保温盒里，放在同一个位置。我查过监控，从来没有人进出过这栋楼。
难道……这一切都是林薇做的？她从未真正离开过？可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敢露面？
手机显示23:30，还有半小时。我起身走进卧室，看着熟睡中的丫丫，她的小脸贴在枕头上，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在做什么梦。
我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掌心传来她温暖的脉搏，一下，又一下……这是我的丫丫，我唯一的女儿。
“爸爸对不起你……”
我低声说，声音哽咽，这些年，我一直在责怪林薇，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人，如果我真的爱丫丫，就应该保护好她，而不是让那些谜团影响我们的生活。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我走到窗边往下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楼前，车灯熄灭后，我看到驾驶座上的人影——是张强。
我松了口气。
给丫丫掖好被角，我轻轻关上卧室门，准备下楼找张强商量对策，不管今晚会发生什么，至少我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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