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拉公主站在高塔下，仰望着那扇小小的铁窗。月光如水，倾泻在古老的石墙上，勾勒出塔楼阴森的轮廓。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这把剑本不属于她，而是她从王国最优秀的骑士莱昂手中"借"来的。
"公主殿下，您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侍女莉莉安在她身后不安地绞着手指，"国王陛下会发怒的。"
"父亲把一位无辜的女巫关在高塔里，这才是应该发怒的事。"伊莎贝拉调整了一下剑带的位置，这身骑士装扮让她行动自如，却也让她的金发显得更加耀眼。"况且，我只是去看看她是否真的如传言那般邪恶。"
莉莉安还想说什么，伊莎贝拉已经迈步走向高塔入口。两名守卫见到公主，立刻挺直了腰板。
"公主殿下，这里禁止——"
"我知道禁令。"伊莎贝拉打断他们，脸上挂着王室特有的微笑，既威严又不失亲切。"但我奉国王之命来审问女巫。你们可以派人去确认，不过..."她压低声音，"父亲不喜欢他的命令被质疑。"
守卫们交换了一个犹豫的眼神。伊莎贝拉抓住这个空隙，迅速穿过他们身边，推开了沉重的橡木门。
塔内比想象中更加阴冷潮湿。螺旋楼梯盘旋而上，每一级石阶都被无数双脚磨得光滑。伊莎贝拉提起裙摆——尽管穿着便于行动的装束，她仍保留了部分公主的着装习惯——小心地向上攀登。
在第三层的平台上，她遇到了今晚最大的障碍：骑士莱昂，王国最忠诚的卫士，也是她哥哥阿尔贝特王子的挚友。月光从狭小的窗口斜射进来，照亮了莱昂惊讶的脸。
"公主？"他站起身，手本能地按在剑柄上。"您不该在这里。"
伊莎贝拉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是她在宫廷中练就的本领之一。"莱昂，见到你真高兴。阿尔贝特说你今晚值班，我特地来看看你。"
莱昂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但警惕未减。"殿下，您的关心让我受宠若惊，但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我只是好奇，"伊莎贝拉向前一步，莱昂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那位传说中的女巫到底是什么样子？父亲说她危险，可又没说她做了什么坏事。"
"国王陛下有他的理由。"莱昂站直身体，恢复了职业化的语气。"请您回去吧，公主。这里不安全。"
伊莎贝拉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如果我坚持要见她呢？"
"那我只能护送您回城堡了。"莱昂的手仍放在剑柄上，但显然不打算真的对公主拔剑。
这正是伊莎贝拉等待的时机。她突然向前冲去，动作快得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莱昂猝不及防，本能地拔出剑来防御，却正中伊莎贝拉下怀。她以父亲私下教她的剑术技巧，一个漂亮的转腕动作，便将莱昂的剑挑飞出去。
金属撞击石壁的声音在塔内回荡。莱昂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剑落入公主手中，而伊莎贝拉已经用剑尖指着他。
"抱歉，莱昂。"她真诚地说，"但我必须见她。"
莱昂的脸上闪过震惊、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殿下...您什么时候学的剑术？"
"父亲认为公主也该有些自保能力。"伊莎贝拉微笑着后退，"现在，请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保证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让她伤害我。"
不等莱昂回应，伊莎贝拉已经转身冲向更高层的阶梯。她的心跳如擂鼓，既因为刚才的交手，也因为即将面对那个传说中的女巫。
塔顶只有一扇铁门，上面布满了复杂的符文。伊莎贝拉伸手触碰门锁，惊讶地发现它没有上锁——那些符文本身就是最好的牢笼。
她推开门，月光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塔顶比想象中宽敞，却几乎空无一物，只有一张简陋的床、一个小书桌，和站在窗边的纤细身影。
"又一个来审问我的？"那身影没有转身，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奇异地悦耳。"告诉你的国王，我的答案和昨天一样：不。"
伊莎贝拉小心地踏入房间，剑仍握在手中。"我不是来审问你的。"
这句话终于让窗边的人转过身来。月光下，伊莎贝拉第一次看清了女巫的真面目——不是她想象中的老妪或怪物，而是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子。艾琳娜有着苍白的皮肤和近乎黑色的长发，眼睛却是罕见的紫罗兰色，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那么你是谁？"女巫——艾琳娜——眯起眼睛打量着闯入者，"穿着骑士装却留着长发，拿着剑却不会正确握持...啊，我明白了。"她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公主殿下大驾光临，是要亲眼看看邪恶的女巫长什么样吗？"
伊莎贝拉感到一阵莫名的恼怒。"我是来放你走的。"
这句话让艾琳娜愣住了。"什么？"
"我说，我是来放你走的。"伊莎贝拉走近几步，"父亲没有权利囚禁你。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坏事，应该接受审判，而不是被关在这座塔里。"
艾琳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疯狂。"哦，天真的小公主。你以为你的父亲关我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不，他关我是因为我能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
"看到未来。"艾琳娜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而低沉，"看到真相。看到...他的秘密。"
伊莎贝拉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但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即便如此，囚禁你也是错误的。跟我走吧，我保证你的安全。"
艾琳娜歪着头打量公主，紫罗兰色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
"因为...这是正确的事。"伊莎贝拉简单地说，然后补充道，"而且我厌倦了父亲替我决定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两人对视良久，艾琳娜的表情逐渐从嘲讽变为思考。最终，她轻轻点头。"有趣。好吧，公主殿下，我接受你的...营救。"她夸张地行了个礼，"虽然我必须说，这是我经历过的最奇怪的一次绑架反转。"
伊莎贝拉忍不住微笑。"那我们走吧。莱昂可能已经叫来了增援。"
"莱昂？那个英俊的骑士？"艾琳娜挑眉，"你是怎么通过他的？"
"我借了他的剑。"伊莎贝拉得意地举起手中的武器。
艾琳娜再次大笑，这次的笑声更加真实。"哦，我有点喜欢你了，公主。"
两人匆匆下楼，发现莱昂果然没有乖乖等待。他在楼梯中段拦住了她们，身后是两名全副武装的卫兵。
"公主，请停下。"莱昂严肃地说，目光在伊莎贝拉和艾琳娜之间游移，"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伊莎贝拉举起剑。"莱昂，我不想伤害任何人，但我必须带她离开。"
莱昂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殿下...您的剑术是阿尔贝特王子教的吧？"
伊莎贝拉点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莱昂叹了口气，转向卫兵。"放下武器。"
"什么？"卫兵们震惊地看着他。
"我说放下武器。"莱昂的声音不容置疑，"你们想对公主拔剑吗？"
卫兵犹豫着放下了武器。莱昂上前一步，对伊莎贝拉说："请把剑还给我，殿下。作为交换，我会...没看见你们从东侧花园离开。"
伊莎贝拉惊讶地看着他，然后会意地笑了。她将剑柄朝前递还给莱昂。"谢谢你，莱昂。"
"别谢我。"莱昂接过剑，低声说，"阿尔贝特会杀了我的。"
"不，他不会。"伊莎贝拉狡黠地眨眨眼，"他会觉得这很有趣。"
莱昂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迅速转身对卫兵们说："你们什么都没看见，明白吗？"
当伊莎贝拉和艾琳娜安全地穿过花园，向城堡方向走去时，艾琳娜忍不住问："那个骑士为什么帮你？"
伊莎贝拉微笑。"因为他喜欢我哥哥。"
"什么？"
"阿尔贝特王子，我的哥哥。"伊莎贝拉解释道，"莱昂看他的眼神...嗯，就像我小时候看糖果店的眼神。"
艾琳娜惊讶地挑眉。"而你的哥哥？"
"哦，阿尔贝特表面上是个严肃正经的王子，"伊莎贝拉笑着说，"但他看莱昂的眼神...就像莱昂看他的眼神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在月光下走向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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