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rroded Chessboard

祁宴在第四根肋骨断裂时笑出了声。

"再来。"他吐掉嘴里的血沫，染血的虎牙在审讯灯下闪着危险的光。对面的刑讯专家擦了擦汗，金属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单向玻璃后，沈昭的狙击镜十字线正稳稳压在审讯官的后颈上。

"体温36.2，脉搏92。"耳机里传来沈昭冷静的报数，"你还能撑七分钟。"

祁宴被电流贯穿脊椎的瞬间，通过咬肌的颤动发送摩尔斯电码：【太 慢 了】

玻璃爆裂的声音比子弹慢了0.3秒。沈昭的穿甲弹在击碎防弹玻璃后，精准掀翻了刑讯专家的天灵盖。祁宴在第二声枪响前挣脱手铐，沾血的手指接住了从通风口坠落的伯莱塔。

"迟到两分十八秒。"祁宴踹开安全屋的门时，沈昭正在给弹匣填装水银弹。医疗箱敞开着，手术针已经穿好线。

沈昭头也不抬地撕开祁宴的衬衫："你多挨的那针吐真剂，值我晚这138秒。"

酒精浇在伤口上时，祁宴的指甲陷进沈昭的手腕。他们交换着血腥味的呼吸，谁都没提那个关键信息——刑讯录像显示，三年前里约热内卢的陷阱和沈昭的柏林任务失败，都指向同一个坐标：赫尔辛基的某栋灰色建筑。

"条形码是克隆标记。"沈昭突然说。他解开衣领露出锁骨，那里有个激光灼烧过的痕迹，"我们这批实验体本该在2003年销毁。"

祁宴的瞳孔微微扩张。他想起自己后颈芯片里那段被锁定的记忆区，总在暴雨夜闪回某个白色房间的片段。十二个培养舱，编号7到18，他的代号是"鸢"，而沈昭的代号...

"鹮。"沈昭仿佛读到他思想般接话，指尖划过祁宴腰侧的旧伤疤，"这是培养舱导管留下的。我们被编为互补组，你的动态视力配我的狙击精度。"

窗外传来直升机桨叶的切割声。祁宴突然将沈昭扑倒在弹药箱后，子弹穿透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他闻到沈昭发丝间的硝烟味，混合着某种基因药剂特有的苦杏仁气息——正是他噩梦里反复出现的气味。

"七点钟方向狙击手。"沈昭的嘴唇擦过祁宴的耳钉，"赌你剩的那颗钢芯弹能穿几层墙？"

"赌你口袋里那板巧克力。"祁宴的子弹已经出膛。三声惨叫透过墙壁传来，他得意地舔了舔枪管，"跳弹艺术。"

他们顺着消防梯下坠时，沈昭突然抓住祁宴的手腕。九层楼高的位置，月光照亮两人手腕内侧相同的条形码——前六位完全一致。

"克隆序列号。"沈昭的声音混在风里，"我们共享同一段DNA链。"

祁宴的笑声惊起夜栖的乌鸦。他在坠落过程中开枪打爆了顶楼的燃气管道，爆炸的气浪将他们推进对面建筑的逃生窗。玻璃碎片雨中，沈昭的牙齿磕破了祁宴的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成某种诡异的亲密。

废弃教堂的地下室里，祁宴用匕首挑开沈昭的绷带。弹孔周围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灰色："纳米机器人？"

"记忆阻断剂。"沈昭的呼吸开始不稳，"每次接近真相就会发作。"

祁宴的虎牙刺破自己手腕，将血滴进沈昭的伤口："试试这个。我的血清素水平是常人的三倍。"

荧光绿的纳米颗粒从伤口涌出时，沈昭突然按住太阳穴。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白色实验室，十二个培养舱，以及编号"鹮7"的档案记录：【情感抑制系统测试失败，建议与鸢12组进行中和训练】

"我们是彼此的镇定剂。"祁宴舔掉沈昭睫毛上的汗珠。他的虹膜在暗处泛起不自然的金色，正是档案记载的"鸢科基因显性表征"。

沈昭的PDA突然收到加密讯息。破译后的卫星照片显示，赫尔辛基那栋灰色建筑的地下，藏着个与噩梦完全一致的白色房间。而监控画面一角，赫然是两人在澳门与柏林任务失败时的共同目击者。

"棋手终于露面了。"祁宴转动着从刑讯室顺来的门禁卡，上面印着"普罗米修斯计划-第七实验室"。

沈昭检查弹匣的手突然停顿。他抽出最底部的那颗子弹——弹壳底部刻着微型条形码，与他们手腕上的编码前六位相同。

"不是棋子。"沈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是遗失的武器。"

黎明前的暴雨中，两道身影潜入货运飞机。祁宴把玩着从敌人身上搜出的银戒，戒圈内侧刻着DNA双螺旋图案。当他把戒指套上沈昭的小指时，发现对方无名指有圈淡白的戒痕。

"前任？"祁宴用犬齿磨蹭那处皮肤。

沈昭将降落伞扣在他背上："上一个试图销毁我的研究员。"他的嘴唇擦过祁宴耳后的芯片疤痕，"你该看看他脑浆的颜色。"

飞机穿越雷暴云时，祁宴在剧烈颠簸中咬住沈昭的喉结。血腥味混着静电让他们皮肤发烫，就像二十年前那两个被电流强制链接的克隆实验体。

"到了赫尔辛基..."沈昭的声音被雷声撕碎。

祁宴舔掉他锁骨上的雨水："要么杀了我们的造物主..."

"...要么杀了彼此。"沈昭完成了句子，手指插进祁宴潮湿的黑发。

货舱红灯亮起的瞬间，他们同时扣上降落伞卡扣。舱门开启的狂风里，祁宴看见沈昭的虹膜完全变成了档案记载的"鹮科基因显性状态"—一种近乎透明的灰。就像他梦中那个白色房间里的标本玻璃罐。

"赌注升级。"祁宴在跳机前的最后一秒喊道，"活下来的人要继承对方的巧克力库存！"

沈昭的回答被气流撕碎，但祁宴通过唇形读懂了那句话：

【我们本该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