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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窗沿滴落,淅淅沥沥地砸在空调外机上,像某种不紧不慢的倒计时。
祁宴的公寓里,窗帘紧闭,唯一的光源是电视屏幕闪烁的蓝光,一部老电影正播放到高潮——男主角被一枪爆头,血浆溅了满屏。他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捏着一块黑巧克力,牙齿轻轻咬碎边缘,苦涩的可可脂在舌尖融化。
门锁转动的声音很轻,但他还是听见了。
“进来吧,没陷阱。”他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在遥控器上按了暂停。
沈昭推门而入,黑色风衣上沾着雨水,枪套里的伯莱塔92F若隐若现。他扫了一眼满地的外卖盒、游戏光碟和随手丢在沙发上的战术装备,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你住得像个流浪汉。”
“这叫艺术家的凌乱美。”祁宴咧嘴一笑,虎牙抵着巧克力,“要尝尝?82%可可,苦得能让你想起人生遗憾。”
沈昭没接,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丢到他面前。
“新情报。”
祁宴捡起来,扫了一眼,吹了声口哨。
“哇哦,我们俩的人头加起来才值五十万?”他夸张地捂住胸口,“太伤自尊了。”
沈昭走到冰箱前,拉开看了一眼,里面除了几罐能量饮料和半盒发霉的披萨外,空空如也。他“砰”地关上,转头看向祁宴。
“你的雇主给了多少?”
沈昭沉默了一秒。
“20万。”
“美金?”
“人民币。”
祁宴猛地坐起来,瞪大眼睛:“操,我这么不值钱啊?”
对方嗤笑一声“那你呢?”
“30万”
“人民币?”
“哈…港币”
…
沈昭不想理他,走到电视柜前,随手拨弄了一下堆叠的光碟——全是老电影,有几张封面还印着限制级的血腥画面。他抽出一张,瞥了一眼。
“《这个杀手不太冷》?”
“经典。”祁宴笑嘻嘻地凑过来,“要不要一起看?我这儿还有爆米花。”
沈昭把光碟丢回去,眼神冷淡:“我们不是来约会的。”
“啧,真没情趣。”祁宴耸耸肩,从沙发缝里摸出一把手枪,熟练地卸下弹匣检查,“所以,现在什么情况?我俩被当廉价劳动力使唤?”
沈昭没回答,只是从风衣内袋摸出一块巧克力,丢给他。
祁宴接住,挑眉:“贿赂?”
“毒药。”沈昭面无表情。
祁宴大笑,毫不犹豫地拆开包装咬了一口。
“味道不错,死也值了。”
沈昭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拇指蹭过他的嘴角,抹掉一点融化的巧克力。
“脏。”
祁宴愣了一瞬,随即眯起眼,舌尖舔过虎牙:“沈昭,你刚刚是不是在调情?”
沈昭收回手,从腰间抽出枪,慢条斯理地检查子弹。
“我在考虑要不要现在杀了你,省得你废话太多。”
祁宴歪头,笑容不减:“那你开枪啊。”
两人对视一秒,空气凝固。
然后——
“咔嗒。”
“咔嗒。”
两把枪同时抵在对方的额角。
沉默。
电视里的电影还在暂停画面,男主角死不瞑目地瞪着天花板。
三秒后,两人同时收枪。
“没意思。”祁宴撇撇嘴,“你连扣扳机的乐趣都不给我。”
“杀了你,我的佣金会减半。”沈昭淡淡道。
“哈,承认吧,你就是舍不得。”
沈昭没理他,转身走向阳台,推开窗户。雨已经停了,夜色里霓虹灯闪烁,远处的高楼像一座座冰冷的墓碑。
祁宴走到他旁边,胳膊搭在窗框上,嘴里还嚼着巧克力。
“所以,现在怎么办?继续互相追杀,还是……”
“合作。”沈昭打断他,“先把雇主找出来。”
祁宴侧头看他,笑意渐深:“哇哦,沈昭,你刚刚是不是主动提出要跟我组队?”
沈昭没看他,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拇指一弹,银光在空中翻转。
“正面你听我的,反面我听你的。”
硬币落在掌心,沈昭盖住,缓缓移开——
正面。
祁宴“啧”了一声:“行吧,天才说了算。”
沈昭收起硬币,转身走向门口。
“明天早上六点,码头见。”
祁宴懒洋洋地挥手:“晚安,甜心。”
门关上后,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包装纸,上面印着一行小字——
“别死了,我的五成佣金还没拿到。”
他笑出了声,把包装纸折好,塞进口袋。
电视屏幕里,男主角的尸体终于被拖走,血迹蜿蜒如蛇。
祁宴按下播放键,轻声哼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