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等生的伤
沈昭的左臂被划了一道口子。
伤口不深,但训练营的铁器从来不带消毒的。半夜,他开始发烧,皮肤滚烫,呼吸沉重。
祁宴蹲在他床边,借着月光看了看那道伤口——边缘已经泛黑,明显是感染了。
“破伤风。”他啧了一声,“明天就是最终考核,你可真会挑时候。”
沈昭闭着眼没说话,额头上全是冷汗。
祁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拨开他汗湿的额发。
“长得还挺好看。”他嘀咕,“拐回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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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出逃
祁宴从床底下拖出早就准备好的背包——绷带、偷藏的抗生素、三块压缩饼干、一把磨尖的餐刀,还有他从教官抽屉里顺来的手电筒。
他从进来的第一天就开始筹划逃跑,今天终于攒够了物资。
窗外的雪下得正猛,寒风呼啸,玻璃上结了一层冰霜。
真正的雪。
不是训练营人造的冰冷,不是教官口中的“考验”——是自由的、肆无忌惮的、能淹没一切痕迹的雪。
祁宴回头看了眼沈昭。
“算你走运。”他低声说,然后一把掀开沈昭的被子,拽着他坐起来,“喂,优等生,能走吗?”
沈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灰蓝色的瞳孔涣散了一瞬,又勉强聚焦。
“……Beta-7?”
“叫名字。”祁宴不耐烦地往他嘴里塞了片抗生素,“祁宴。”
沈昭没吭声,祁宴也没指望他记住。他三两下给沈昭套上外套,又往他手里塞了块压缩饼干。
“吃,补充体力。”
沈昭机械地咬了一口,眉头皱起——太难吃了。
祁宴嗤笑:“嫌难吃?等逃出去,我给你烤兔子。”
沈昭抬眼看他:“……逃?”
祁宴咧嘴一笑,虎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对,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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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里雪路
他们从锅炉房的通风口爬出去,祁宴打头阵,沈昭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雪下得太大,很快掩盖了他们的脚印。祁宴拽着沈昭的手腕,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
沈昭的体温越来越高,呼吸越来越重,最后几乎是被祁宴半拖半背着走。
“废物。”祁宴喘着气骂,“平时不是挺能打吗?现在装什么死?”
沈昭没力气回嘴,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滚烫的呼吸喷在他颈侧。
祁宴咬牙,硬是背着他跑了三里地。
雪越下越大,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祁宴的靴子早就湿透了,脚趾冻得发麻,但他一步都没停。
“别睡……”他声音发颤,“废物。”
沈昭的睫毛颤了颤,微弱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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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
他们终究没能跑过大人。
教官带着猎犬追上来时,祁宴正把沈昭塞进一个废弃的木箱里,自己挡在前面。
“跑啊,Beta-7。”教官冷笑,“怎么不跑了?”
祁宴喘着气,嘴角却扬起一个笑:“跑累了,歇会儿。”
教官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祁宴歪头,眼神挑衅:“试试呗。”
下一秒,教官的拳头重重砸在他腹部。
祁宴闷哼一声,蜷缩起来,但没倒下。
沈昭在木箱里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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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残杀
他们被拖回训练营时,上级正在大发雷霆。
“两个最优样本,一个发烧,一个逃跑?!”领导摔了杯子,“最终考核取消!立刻治疗!”
教官们不敢违抗,只能把沈昭送进医务室,给祁宴戴上了电子镣铐。
三天后,上级下达了新命令——
取消Alpha和Beta级的自相残杀考核。
没人知道为什么。
但祁宴清楚——他和沈昭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互相淘汰”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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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清除
一个月后,训练营开始使用新型药剂。
祁宴被按在手术台上,针头刺入后颈的芯片接口。
“这是强化剂。”教官撒谎,“能让你变得更强大。”
祁宴冷笑:“骗鬼呢?”
但他反抗不了。
药剂注入的瞬间,他的记忆像被一把火烧过——西伯利亚的雪、沈昭滚烫的额头、那句“别睡,废物”——全部化为灰烬。
沈昭站在隔壁手术室,面无表情地接受了同样的注射。
他们的出逃被抹得一干二净。
(后面上级被迫添设了文化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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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夜醒
十五年后,澳门。
沈昭从酒店床上惊醒,冷汗浸透后背。
药效似乎不太管用了——他梦到了雪,梦到了一个栗色头发的少年背着他奔跑,梦到那句“别睡,废物”。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祁宴。
祁宴睡得正熟,呼吸平稳,嘴角还挂着一点巧克力渍。
沈昭轻轻笑了一下。
“我没睡呢。”他低声说,像在回应十五年前的那个雪夜。
祁宴在梦里咕哝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手臂搭在沈昭腰上。
黑鸢与白鹮——
一个独行,一个群居;
一个冷冽,一个疯嚣;
本该永不交集,却偏偏在某个雪夜……
背对着背杀出血路,又面对面枪口相抵。
窗外,澳门的霓虹灯依旧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