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是，当初他为什么又要救我？”

第五章

天色微曦，刘耀文隐约听见熟悉的箫声，立刻清醒了过来，伸手摸摸身边，已是人去床空。

他揉揉睡眼穿衣下床走到门口，就见到柴扉旁伫立着那个吹箫的背影。晨风掀起白袍，未束的长发垂落腰际，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

挥落脑中令人懊丧的念头，昨日翻云覆雨的情景犹在眼前。刘耀文缓步走过去，从背后环住那单薄的身体。“怎么不多睡会儿？”

余音袅袅，很久才散去。

宋亚轩将玉箫撤离艳红唇边，浅笑盈然。“昨日一番折腾，浑身粘腻得紧，先去洗了个澡。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

“为什么不等我一起？下次不许丢下我啊！”刘耀文的玩笑并未收到预期效果，他也没发现淡淡的哀愁正在宋亚轩低垂的眼眸中升腾。

“你应该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了吧？”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怪不得今日的音律透出不同以往的忧郁。刘耀文松了口气，准备把自己的决定讲给他听。“傻瓜……”

“嘘……”宋亚轩突然觉察到什么，出声制止的同时身形移出刘耀文怀抱。

侧耳细听，只有山风轻啸，为何宋亚轩如此惊慌？

好看的眉越锁越紧，看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桌上有吃的，我去去就来。记住，千万不能走出前门！”最后一个字音未落地，宋亚轩的身影已没入前方林中。

刘耀文不无沮丧地收回双手，两次都没机会讲出要讲的话，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听话等在这里。

但愿是自己多心，宋亚轩反复念着。天明前在刘耀文怀抱中醒来，激情过后的冷静让他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自己会怎样尚无暇顾及，又会有什么样的祸事降临在刘耀文的头上？

掀起衣袖，白皙的左臂上已没有那个标记。

这个动作自醒来后到现在被重复了无数次，不是错觉，奇迹也没有发生。七年前主母冰冷的诅咒一个劲儿地在脑中盘旋，搅得他心慌意乱。

密林中一小块空地，贺峻霖垂手站在中央，焦虑的眼神直视山顶方向。一片白影飘入视线，他眼中的焦虑更甚。

“贺护法，今日如何得闲来我山中？”面前人让他心稍安，那张脸上的冷漠表情一如从前。可是，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儿，宋亚轩敏锐地感到危险在一步步靠近。

贺峻霖一言不发，目光在宋亚轩脸上生根，再不离开。

沉默压得胸膛发闷，连心跳都听得清楚。

“听说少主得了一位武功和相貌都不错的奴仆，不知调教得如何？”贺峻霖背后的树林中一颀长人影负手走出。发髻高挽，眼中精光四射，脸上挂着笑，却不太真诚。一袭浅蓝长袍，玉带横腰，倒也风度翩翩。

“果然！”宋亚轩心往下沉，袖中左手不知不觉握紧玉箫，偏偏不理来人，反问贺峻霖：“贺护法，这是为何？”

贺峻霖欲言又止，额上已满布冷汗。

“左护法奉命追拿刺客，却被其逃走，办事失利这是其一。”蓝衣公子停在贺峻霖身侧，笑呵呵地看着他。“少主闭关修炼，岂容外人打扰？知情不报，欺瞒主上这是其二。少主是未来的教主，熟记教规，他该受什么样的惩罚，不用属下说也知道了。”

“衣服脱掉！”宋亚轩命令贺峻霖。

贺峻霖双手握拳片刻又松开，没有动。

“我命令你脱掉！”宋亚轩重复一遍。

“属下没事。”贺峻霖坚持。

“怎会没事？”宋亚轩进前两步，那黑衣下的身体定是皮开肉绽。龙骨鞭的厉害他是亲眼见识过的。“本还奇怪主母此番竟然会同意本座留人在云雨峰上，原来是你揽过全部罪责，你这是何苦呢？”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只是心里的声音，贺峻霖眼中闪过一忽的柔情，但很快就消失了，继续保持沉默。

“少主，贺护法已受过鞭刑，有教内的秘药调养，不久就会痊愈，而你……”蓝衣公子一副好戏在后头的表情。

“丁程鑫！是你搞的鬼吧！”宋亚轩终于转向蓝衣公子。

“属下也是秉公办事，为少主着想啊！”丁程鑫一脸无辜。

“你！”

宋亚轩气得说不出话来，贺峻霖连忙悄声说道，“那秘药也是丁护法偷偷送过来的。”

闻言，丁程鑫闹了个大红脸。

“这种事情，说了干嘛。”

等了很久，刘耀文终于听得外面有人进院，他连忙跑过去却发现不是宋亚轩，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这两个人他只见过一次，却终生刻骨难忘。一个是他此行要刺杀的目标，天龙教主母，另一个则是曾用毒掌伤了自己的右护法。可是，宋亚轩在哪里？

“你们为什么……”

丁程鑫笑了起来，被教母制止，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着刘耀文。“你可知此处是什么地方？”

刘耀文寻遍了记忆角落，宋亚轩倒是从未提过，只知这里是某处风景颇佳的山顶，雾气氤氲，如同仙境。

教母见他发呆，心下便有了定数，浅浅一笑道：“我倒忘了，亚轩怎么会告诉你这里是云雨峰，天龙教的圣地呢？”

“云……云雨峰？圣地？”

“因为他是我圣教的少主，未来的教主啊！”

刘耀文心惊，他知道宋亚轩身份不一般，却不知道他竟然是这样的身份。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连忙用手扶住身边的门框。这些天的记忆片段胡乱涌入，为什么每每问及宋亚轩身份的时候，他总是避而不答，现在也有了答案。

刘耀文心中的柔情被一点点摧毁，“他是……可是，当初他为什么又要救我？”

残忍的话继续从教母那美艳的唇中流出，“一个人的日子多无聊，你不明白吗？很快，他便会接掌大权，你自然也就无用了！”

“刚刚在山下经过我的劝导，亚轩已经明白了，让我转告你，他不想再看到你了。”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

“哦？那他是怎样的人？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在这里？那天晚上贺护法追捕你失败回去之后，宁可被施刑打个半死也没有说你去了哪里。”

盛夏时节，刘耀文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寒意侵入四肢百骸。

一时气急攻心，刘耀文吐出一口鲜血狂。

见他这样，教母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连忙命令丁程鑫：“将他绑回去，关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