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

古宅里头，夜深得紧，林渊收拾屋子的时候，“咔哒”一声抽开抽屉，一张陈旧泛黄的纸条赫然出现在眼前。纸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但林渊眯着眼睛，凑近了瞧，勉强辨认出上面似乎写着什么。“红绣鞋，花边绕，小小新娘过小桥。月光照，影子摇，一步一声轻轻笑……”林渊嘴里嘟囔着，眉头皱起，心里直犯嘀咕：“这啥呀？咋跟童谣似的，可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劲儿。”

窗外，山村的夜色浓稠似墨，一轮惨白的月亮孤零零地挂在树梢，那模样就仿若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林渊。

“吱呀——”突如其来的声响把林渊吓了一跳。

“谁？”林渊下意识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古宅里回荡。

老宅的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这座借住的百年老宅是村里唯一肯收留外人的地方，主人是个老人，据说还是当年周家最后的血脉。林渊赶紧打起手电筒，光柱扫过房梁，上面布满蛛网，雕花窗棂的颜色也早已褪去。他的目光落在阁楼的木梯上，那木梯已经腐朽，他缓缓走上去，每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让人心头发慌。

忽然，手电光扫到角落里一个漆皮剥落的红木箱子。林渊蹲下身，箱盖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可那锁扣却意外地光亮，像是最近还有人打开过。“这里面有啥玩意儿呢……”

他怀着好奇打开箱子，只见里面整齐叠放着一套新娘嫁衣。大红的对襟褂子鲜艳夺目，百褶裙上绣着并蒂莲，还有一双小巧的红绣鞋。林渊的呼吸猛地一滞，那红绣鞋鞋面上金线绣的蝴蝶栩栩如生，鞋底沾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痕迹。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只鞋，指尖刚触到丝绸的瞬间，阁楼的温度骤降。林渊心头一紧，似乎鞋尖在他的掌心轻轻蹭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啪嗒。”楼下突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林渊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剧烈晃动起来。脚步声停在楼梯口，接着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就像有人提着裙摆上楼一样。

“有人吗？”林渊壮着胆子喊道，声音在空荡的老宅里回响。

没有人回应。可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每一步都伴随着木头不堪重负的“咯吱”呻吟声。林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突然，手电筒“啪”地一下熄灭了。黑暗中，他闻到一股混合着檀香与腐味的古怪气息。

“林渊……回来……”沙哑的呼唤从楼下悠悠传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林渊浑身一震，是那个老奶奶？与此同时，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阁楼的地板上出现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楼梯口一直延伸到箱子前。他的瞳孔猛地收缩，那脚印很小，像是一个穿绣花鞋的女人留下的。

“咚、咚、咚。”三声清晰的敲击声从箱子里传出，林渊吓得跌坐在地。他惊恐地发现，那嫁衣不知何时已经摊开，红得像鲜血一般刺目。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双绣花鞋竟然不见了！

“林家小子，这么晚了还不睡？你在这儿干啥呢？”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林渊差点尖叫出声。他回头一看，是借住家的周奶奶，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老人举着油灯，昏黄的光照在她皱纹纵横的脸上。

“我……我在打扫卫生。”林渊慌忙合上箱子，“周奶奶，这宅子……以前……”周奶奶浑浊的眼睛扫过阁楼角落，油灯在她手中微微晃动。林渊注意到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赫然缠着褪色的红绸带——和嫁衣上并蒂莲的丝线颜色一模一样。

"这老宅子啊..."周奶奶突然用方言哼起那首童谣，苍老的嗓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红绣鞋，花边绕，小小新娘过小桥..."她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按住林渊肩膀，"你摸摸这箱子。"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窜上脊椎，林渊惊觉箱体表面浮现出暗红色纹路，像干涸的血迹勾勒出莲花形状。更诡异的是，那些并蒂莲的花蕊位置，竟有细小的孔洞渗出腥甜气息。

"五十年前，周家大小姐就是穿着这身嫁衣..."周奶奶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清亮，油灯爆出一团青色火焰，"她过小桥那晚，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话音未落，阁楼木板突然塌陷，林渊跌进黑暗时，瞥见下方飘着无数红衣人影。

坠落中，他听见无数细碎的笑声在耳边炸开，那双红绣鞋正踩着童谣的节奏，在他眼前忽远忽近地晃动。当后背撞上硬物时，林渊发现自己竟站在雕花木床前，床头供着褪色的喜字，而周奶奶正坐在梳妆台前，鬓角插着半截染血的金簪。

"你终于来了。"老人转过脸，嘴角咧到耳根，"该换新娘子了。"镜中映出的却是穿嫁衣的少女，她赤脚踩在林渊手背，冰凉的脚趾划过皮肤时，童谣的最后一个音节在颅骨内炸响——

"红绣鞋，花边绕，小小新娘过小桥。月光照，影子摇，一步一声轻轻笑..." 林渊跌进黑暗时，瞥见下方飘着无数红衣人影。那些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是被风吹动的纸片人，扭曲而诡异。

下落的速度极快，呼啸的风声在耳边肆虐，可林渊的目光却被这些红衣人影紧紧锁住。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已置身于红衣人影之中。林渊惊恐地发现，这些人影面容模糊，却无一不散发着阴森的气息。其中一个红衣人影缓缓靠近，林渊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在黑暗中根本无处可逃。

那人影轻轻伸出手，搭在了林渊的手臂上，冰冷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紧接着，更多的红衣人影围拢过来，将林渊团团围住。

林渊在慌乱中，突然看到了人群中那熟悉的身影——穿着嫁衣的少女。她眼神哀怨，静静地看着林渊，缓缓伸出双手。林渊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不由自主地走向她。

少女轻轻抱住林渊，她的怀抱冰冷而柔软。随后，她微微仰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慢慢闭上双眼，将嘴唇轻轻印在了林渊的唇上。这个吻带着不属于人间的冰冷，却又仿佛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执念。

在这漫长而又惊悚的一刻，林渊的意识逐渐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当林渊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他缓缓起身，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古老的宅邸之中，周围弥漫着一股陈旧而又神秘的气息。而那穿嫁衣的少女，此刻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温柔地看着他，仿佛两人之间已经有了某种深刻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