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晨露还挂在本丸的樱花瓣上时，仁王已经把五虎退带离训练场——小家伙听说今天要去陌生地方，早早就抱着小老虎们蹲在玄关等，浅蓝色浴衣换成了干净的常服，怀里的玻璃缸被烛台切仔细包了层软布，生怕晃着里面的小金鱼。

　　“记得跟纲吉家的孩子好好相处。”烛台切帮五虎退理了理衣领，手里还提着装着伴手礼的食盒。

　　——是人形兵器啊喂

　　“这是刚烤的仙贝和梅子干，听大将说是泽田君的妈妈很喜欢和式点心。”

　　鹤丸从廊柱后跳出来，往仁王兜里塞了包柠檬糖：“听说那边有个长着牛角的小家伙很会炸东西？记得替我问问他炸柠檬片要放多少糖。”

　　…………

　　传送阵亮起时，五虎退攥着仁王的衣角小声问：“大将，那边的孩子……也会喜欢小金鱼和小老虎吗？”

　　仁王笑着揉他的头发：“去看看就知道了。”

　　落地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是和本丸截然不同的热闹——沥青路面的味道混着面包房的甜香，远处传来电车驶过的叮当声，穿着制服的学生背着书包往街角跑，阳光透过行道树在地上筛出斑驳的光点。

　　“这边这边！”黄头发的少年挥着手跑过来，额前的呆毛随着跑动一跳一跳，看到五虎退时眼睛亮了亮，“你就是仁王君说的五虎退吧？我是泽田纲吉，叫我纲吉哥哥就好。”

　　他身后跟着个戴黑帽的婴儿，嘴里叼着奶嘴，看到五虎退时微微颔首：“我是里包恩，彭格列的家庭教师。”

　　里包奥听泽田纲吉让五虎退叫他哥哥，至今也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拿起列恩牌枪往他头上敲了敲，“蠢纲，你该好好学历史了。”

　　泽田纲吉揉了揉脑袋不明所以。

　　此时五虎退往仁王身后缩了缩，怀里的玻璃缸轻轻晃了晃。

　　纲吉还以为五虎退害怕连忙摆手：“别紧张！我家很热闹的，蓝波他们应该在院子里玩。”

　　刚走进泽田家的院门，就听见“砰”的一声炸响，随即传来橘发少年的怒吼：“蓝波！不准把炸弹往可乐里扔啊！”

　　“才不是炸弹！是蓝波大人的十年火箭筒啦！”爆炸头小孩举着个金属圆筒反驳，身后尾巴扫倒了旁边的玩具箱。

　　纲吉捂脸叹气时，仁王已经牵着五虎退躲到了廊下，恰好看见个戴眼镜的黑发少年推了推眼镜，淡定地用灭火器对着冒白烟的可乐罐喷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抱歉抱歉，”纲吉挠着头道歉。

　　“他们平时不这样的……”话音未落，就见里包恩掏出列恩枪对准蓝波，“砰”的一声，爆炸头小孩头上就多了个大包。

　　五虎退忽然拽了拽仁王的衣角，指着院子角落——那里有只棕色的小奶猫正蹲在纸箱上，盯着他怀里的玻璃缸看，尾巴尖轻轻晃着，像极了本丸里偷偷溜进厨房的小老虎。

　　“那是妈妈捡的猫，叫小次郎。”纲吉解释道，“它挺喜欢鱼的，但请把小金鱼拿远点。”

　　正说着，穿着朋克风格服装的银发少年端着盘子走出来，看到仁王时愣了愣，随即别扭地转过头：“十代目，妈妈说点心好了。”

　　客厅里飘着红茶的香气，泽田奈奈端来刚烤好的曲奇，笑着给五虎退递了一块：“小退真可爱，要不要尝尝阿姨做的巧克力曲奇？”

　　五虎退小声道谢，刚咬了一口，就听见窗外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接着是爽朗的大笑：“纲吉！我带了章鱼烧回来——”

　　笹川了平抱着盒子冲进来，看到仁王时挑眉：“这位就是说的客人？挺小的，看着倒是比山本那家伙靠谱点。”

　　五虎退被他的音量吓得缩了缩脖子，怀里的玻璃缸晃了晃，一条小金鱼甩了甩尾巴。

　　仁王刚想开口，就见里包恩突然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窗外。

　　几乎是同时，狱寺猛地按住腰间的枪：“有杀气。”

　　客厅里的喧闹瞬间凝固，纲吉的表情严肃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环的位置。仁王注意到他指节上那枚不起眼的戒指，在阳光下闪过一丝微弱的光泽，像极了合战场上空划过的警报信号。

　　“看来今天不太适合做客啊。”

　　仁王慢悠悠地掏出颗柠檬糖，剥糖纸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需要帮忙吗？我家的小家伙虽然胆小，但收拾杂兵还是很在行的。”

　　五虎退闻言，悄悄把玻璃缸递给纲吉，小手握紧了藏在身后缩小的短刀，浅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与平日不同的坚定。

　　窗外的风突然变得燥热，远处的云层低低地压下来，像夏日祭结束时天边沉沉的暮色。但这一次，空气里没有蜜色的光，只有隐约的硝烟味，顺着门缝溜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不安的影子。

　　纲吉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时，指环上的光泽愈发明显：“抱歉，仁王君，可能要让你看场不太愉快的闹剧了。”

　　里包恩舔了舔奶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看看，彭格列十代目的觉悟。”

　　仁王看着少年们脸上瞬间切换的严肃神情，忽然想起山间咲说过的话——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战场，就像不同本丸的审神者，总要为了守护什么而握紧刀。

　　他冲纲吉笑了笑，指尖转着刚剥好的柠檬糖：“闹剧可不好看，不如速战速决？我还等着尝尝你们说的章鱼烧呢。”

　　阳光穿过窗户，在地板上划开一道明亮的线，一边是尚未凉透的红茶和曲奇，一边是少年们握紧指环的手。和本丸不同的喧嚣与紧张，顺着穿堂风卷进来，像即将拉开的合战序幕，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五虎退站在他身边，小老虎们从他怀里探出头，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却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仁王看着眼前这些鲜活又坚定的面孔，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加练”，或许比夏日祭的烟花更让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