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栩言本就因为季盛翙的话难过,然后突然被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巴掌,又这样折腾,心里不是滋味得很。
看见季盛翙走进来坐在她旁边,她赌气地坐远了些。
“……对不起。”季盛翙说。
本来还能忍住的宋栩言顿时绷不住了,鼻子一酸,眼泪也决了堤。
她将冰袋放到一边,白皙的脸上有清晰的一个手掌印,她用手背摁住眼睛,拼命地不想让眼泪流下来,但越忍就越觉得委屈想哭,嘴巴都瘪起来了,也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季盛翙按捺不住了,他在宋栩言面前蹲下,拿着纸巾想给她擦眼泪,她却把脸偏向另一边,他的手停在半空中,随后只能收回。
宋栩言深呼吸几下,把眼泪胡乱地抹开,哽咽地说:“你就是因为你妈妈发现了我们俩那天在你家外面,所以就故意疏远我是吗?”
宋栩言那天就感觉到季盛翙的反应不对劲了,但没多想,现在这样一联想,做出了合理的猜测。
季盛翙又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是什么性格,她容易做出过激行为,他是怕她真的做出什么伤害宋栩言的事情。
可即使他刻意疏远,事情也还是发生了。
“季盛翙,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宋栩言用湿润的眼睛看着季盛翙。
季盛翙皱紧了眉,一字一句认真地说:“没有,你对我,特别重要。”
季盛翙很少表达自己的情绪,这样的话他从前是怎么样都说不出口的。
“可是你一点都没有尊重我的想法,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疏远我?你妈妈是偏激也好,要逼我们分开也好,你起码要告诉我一声吧?我只是想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面对,我都愿意的,可是你……”
季盛翙突然站起身,揽住她的头让她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宋栩言终于不再憋着,哭出了声,脑袋使劲蹭了两下季盛翙的外衣,双手抱住他的腰:“呜呜呜呜你都不知道这些天我都怎么过的,我想找你都不敢,我……”
她已经哭得喘不过气,说不上来话。
季盛翙嘴唇在颤抖。
他知道。
他也很心疼。
宋栩言将委屈都发泄完了之后,又乖乖把冰袋拿起来敷在脸上,被打的地方刚刚沾了泪水,传来丝丝痛感。
医务室里回归了平静,只有角落的空调运作的声音。
季盛翙已经坐回了宋栩言旁边。
“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他问。
宋栩言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我妈妈,她性格要强,控制欲也很强,那时刚生下我,我爸就丢了工作,我妈每天抱怨着他不去重新找工作,觉得他一点也不关心我们母子俩,我爸厌烦了她的唠叨,出去打牌喝酒全家就靠着我妈那一点工资生活下去,我爸把钱输光了就到处借钱,我妈因为这个事情总和他争吵,也觉得自己的生活一塌糊涂,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但她为了我没有和他离婚,直到我升入高三,我爸因为长期酗酒、生活作息不规律,在上楼梯的时候,”季盛翙顿了一下,隐忍着,“心脏骤停,去世了。”
季盛翙的声音很低,说话时没有带什么情绪。
把自己的伤疤揭开来给别人看,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宋栩言伸出手搭在季盛翙手上。
他以一个不算牵强的微笑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