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林夏已经翻出了她最正式的一套衣服——米色亚麻连衣裙，这还是三年前参加大学同学婚礼时买的。她站在墨香书屋二楼的全身镜前转了个圈，裙摆扬起一道柔和的弧线。
手机震动，是沈川的短信："已在门口，不急"。
林夏抓起准备好的帆布包冲下楼，推开门的瞬间愣在原地。沈川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而是一件深蓝色棉麻衬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沈川早。你...很漂亮。
沈川微微一笑。
林夏谢谢。你看起来...不太像要去拍卖会。
林夏的耳尖微红。
沈川今天不是以公司名义参加，是私人收藏家身份。
沈川为她拉开副驾驶门。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林夏注意到后座放着一个皮质工具箱。
林夏那是？
林夏好奇问道。
沈川古籍修复工具。听说今天有几本状态不太好的书，可能用得上。
沈川启动车子，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车子驶入城东一条僻静的林荫道，停在一栋民国风格的老洋房前。
拍卖会场设在洋房二楼的阳光厅。二十余位收藏家安静地坐在藤椅上，侍者端着茶盘穿梭其间。林夏跟着沈川在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桌上已经放着一本烫金拍卖目录。
林夏翻到第17页，突然抓住沈川的手腕。
林夏这...这是...
沈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沈川1937年版《城南旧事》手稿复刻？
林夏不只是复刻。你看这个批注笔迹...这是我父亲找了十年的那本书！他临终前还在念叨...
她声音发颤。
沈川的目光在林夏湿润的眼睛和目录间来回扫视。
沈川第42号拍品，预估成交价8-10万。你的预算？
他压低声音，询问她。
林夏书店账户上...最多能凑出三万。
林夏咬唇。
沈川若有所思地点头。
沈川先看看情况。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
男声："沈总监？真是稀客啊。"
林夏回头，看见一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正笑眯眯地拍沈川的肩膀。
沈川身体明显僵硬。
沈川周教授。
周明远这位是？
周教授的目光移到林夏身上。
沈川墨香书屋的林夏小姐。林夏，这是我大学时的导师周明远教授。
周教授眼睛一亮，略显惊喜。
周明远墨香书屋？林正平是你什么人？
林夏您认识我父亲？
林夏惊讶的看着他。
周明远老林啊...我们当年一起在古籍保护中心共事过。他那本《民国文学版本考》...
周教授叹息，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拍卖师突然敲槌，打断了他的思绪。
拍卖师："接下来是第42号拍品，1937年《城南旧事》作者批注本..."
林夏立刻坐直身体，手指紧紧攥住目录。
竞价开始得很温和，但在价格突破五万后，场上只剩下周教授和一位电话委托的买家在竞争。当周教授喊出"七万八千"时，林夏的肩膀明显垮了下来。
沈川突然举起号牌，开口喊价。
沈川九万。
全场哗然，林夏和周教授同时转头看他。
拍卖师："98号先生出价九万，还有更高的吗？...成交！"
林夏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沈川已经签好确认单回到座位。
林夏你疯了吗？这远超市场价了！
林夏急声道。一张干净素白的小脸上满是慌乱。
沈川这本书对你父亲很重要，不是吗？
沈川平静道。仿佛讨论“今天天气如何”的话题。
周教授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
周明远小沈啊，你什么时候对民国文学这么感兴趣了？
沈川个人收藏。
沈川避开导师探究的目光。
拍卖会结束后，三人一起在洋房的花园里用茶。
周明远小林，这个给你。当年你父亲托我找的资料，可惜...一直没机会交给他。
周教授从公文包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林夏。
林夏接过，抽出里面的文件。
林夏这是...？
她的手突然停住，文件最上方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林父站在古籍保护中心门口，身旁是同样年轻的沈父，两人中间站着个抱着《森林报》的小男孩。
周教授看看照片，又看看沈川。
周明远我就说看着眼熟。沈川，你父亲要是知道你现在...
沈川教授！
沈川猛地站起来。
周明远……
尴尬的沉默中，林夏的手机突然响起。
店员小张（电话里声音焦急）："夏姐！拆迁队的人突然来了，说要提前测量店面！"
林夏脸色骤变，匆忙起身。
沈川按住她的手。
沈川我送你回去。
周明远去吧。小林，有空来学校找我，还有些事该让你知道了。
周教授意味深长的说。
回程的车里，林夏紧攥着那个牛皮纸袋。
林夏所以...你早就知道？关于我们父亲的事？
林夏轻声问道。
沈川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
沈川不完全是。我只记得小时候常被父亲带来一家书店...直到看到那本《森林报》，才确定就是墨香书屋。
车子转过最后一个弯，墨香书屋门口停着两辆工程车的景象映入眼帘。
林夏他们怎么敢！通知上说还有三个月...
林夏倒吸一口气，声音轻颤。
她推开车门冲出去，沈川紧跟其后。
拆迁队负责人（拿着图纸）："林小姐是吧？我们只是例行..."
林夏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我的书店！
林夏厉声打断。
此话一出，对面难为情的看着她。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时，沈川突然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