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小帅医生”，却偏偏那语气暧昧得要命，叫得姜小帅耳尖发红。
而诊所里的氛围，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午休时，两人会一起窝在角落吃便当。
夜晚加班，郭城宇会带着热腾腾的宵夜从后门悄悄溜进来。
就连街坊邻居都看出来点什么，悄悄问姜小帅：“小帅啊，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最近气色特别好啊。”
姜小帅嘴硬：“没有，就是最近睡得好。”
可那天傍晚，他从诊所门口走出去，郭城宇刚好开车到门口，一手撑着车门，一手接过他的包，还不忘低声问了一句：“累不累？”
姜小帅点头，那人立马就把副驾驶门拉开，小心翼翼地扶他上车，动作自然又宠溺。
街坊那边看得啧啧称奇：“这要不是谈恋爱，我都不信爱情了。”
吴所畏看在眼里，咬着吸管，满脸苦涩：“我到底是来干嘛的……”
李旺在默默回复：
【你是来打酱油的。】
【顺便当电灯泡的。】
吴所畏瞬间原地爆炸。
但哪怕是这样，也没人真的说出反对的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姜小帅是真的笑得比以前多了。
眼睛里，也慢慢有了光。
而那光，是郭城宇带来的。
哪怕有点吵，有点不正经，骚包得让人想打他。
可他确实，是把人一点点从泥沼里拽出来的那个人。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又是一个清晨。
窗外阳光正好，斜斜地洒进卧室，把地板照得泛着温柔的光。
郭城宇睁开眼，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身边的姜小帅还没醒，脸侧靠在枕头上，呼吸绵长，眼睫轻轻颤动。
那副安静的模样，和平时的呛人样子截然不同。
郭城宇心里发软，唇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这日子，过得真他娘的像梦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挪下来，打算趁姜小帅还没醒，给他做点早餐。
最好再来点甜点。奶油、巧克力、莓果酱……想想都觉得浪漫极了。
结果脚才刚落地，整个人还没站稳，腿一软，重心猛地往下一沉，扑通一声，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摔进床底与地板之间那片不宽不窄的缝隙里。
砰——！
脑袋一阵嗡鸣，世界天旋地转。
“操……”
郭城宇低声骂了一句，刚撑起胳膊，眩晕感如海浪一般冲来。
眼前开始模糊，心跳剧烈到仿佛要冲出胸腔。
他想大喊，却连嗓子都发不出声音。
怎么回事？
自己不过就是想给帅帅做个早餐，怎么突然……
他强撑着去看手机的方向，可胳膊像是灌了铅。
意志逐渐模糊，他甚至开始嘲讽起自己。
“真他妈窝囊，居然会摔死在床边……”
“这种死法，丢不丢人啊……”
他闭上眼，黑暗袭来。
好像有人喊了他一声名字，又好像没有。
*
等他再次睁眼。
刺眼的白光瞬间刺穿眼底。
冷气扑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水味，让他头皮发麻，本能地蹙起眉。
耳边，是一阵熟悉却慌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火气与不安。
“医生你再说一遍？车子都撞成那样了？就只是贫血？贫血能晕成这样？你是不是搞错了？”
“姜先生，请冷静一点，他确实存在极度疲劳和轻度低血糖的情况，再加上……脑部有旧伤未愈，这次冲击可能引发了并发反应。”
“旧伤？”姜小帅的声音更急了，几乎是咬着牙说，“什么旧伤？！”
“这我不清楚，得问他本人。但我们建议他务必休养一段时间，否则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是姜小帅。
带着焦躁、压抑、慌乱，还有一丝他从未听过的……恐惧。
郭城宇的眼皮颤了颤，勉强睁开眼。
也不知道这次掉床下面晕倒是不是会吓死他。
天花板刺白，线条死板，墙角悬挂着滴答作响的输液瓶，空气安静得只能听见机器心电的规律跳动。
他扭过头，正好撞进姜小帅红着眼圈的脸。
“你终于醒了。”姜小帅声音发紧，像是在竭力压制自己情绪，“你知道你吓我一跳吗？”
“我……帅帅……”郭城宇喉咙发干，挤出一点笑，语气虚弱却依旧浮夸，“我是不是又帅到让你流泪了？”
“还能说骚话，看样子没事。”
姜小帅冷着脸，但眼底却满是水光，转过脸轻轻擦了一把，“你真他妈的，差点吓死我。”
郭城宇眨了眨眼，想举手抚他一把，却没力气，只能轻声解释：“我就是……最近太开心了，有点放飞自我。”
“放飞？”姜小帅火气又上来了，咬牙切齿，“你给我放个试试。医生说你脑袋里有旧伤，你是不是从来没告诉我？”
郭城宇沉默了一瞬，声音低了下去：“……不严重，就小时候打架打出来的一小块散不去的淤血，我就没当回事。”
“开什么玩笑？”姜小帅眼眶更红了，“你知不知道这次车祸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连开车都能出事，是有多不拿自己当回事？”
车祸。
郭城宇愣了。
那一瞬间，他好像有什么记忆在脑海深处苏醒了。
嘈杂的车鸣、刺眼的车灯、急刹时身体的剧烈冲撞，还有……彻底的黑暗。
他穿回来了。
回到了这个世界，回到了他原来的时间线。
他闭了闭眼，突然就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和那个被自己带出阴影的姜小帅。
幸好，那个人也找到了爱他的人，那个郭城宇会替自己，好好爱他。
姜小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郭城宇，如果你再敢拿命开玩笑，我真的会……”
他没说下去。
只是低头坐在病床边，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对不起。”他轻声说，仿佛梦醒，“我以后会小心。”
他伸出手，缓慢地，从背后抱住姜小帅。
“脑袋……就是一个小伤，不重要。”
姜小帅愣了。
“我不是故意隐瞒的。”郭城宇继续说道，语气轻而柔软，“这真的只是个小毛病。再说了……你都不心疼我了，还生我气，帅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你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姜小帅猛地转过头，红着眼盯住他，“我什么时候嫌你不好了？我哪里嫌弃你了？”
郭城宇怔了怔，随即低低笑了起来。
那笑声里，有虚弱，有庆幸，也有一点孩子气的得意。
“你没嫌我，我就不怕了。”他说，“我以后什么都告诉你。”
“我怕黑，怕你不理我，怕你觉得我配不上你，怕你后悔，怕你不是真的喜欢我……这些我都会告诉你。”
姜小帅鼻尖一酸，心口像是被什么用力撞了一下。
他低下头，没说话，只是轻轻在郭城宇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你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
“什么？”郭城宇轻声问。
“闭嘴，好好养病。”
病房的灯温柔地亮着。
夜深了。
姜小帅坐在床边打盹，头轻靠在郭城宇的胳膊上，手却一直紧紧地握着他的，从没放开。
郭城宇侧头，看着他沉睡的脸。
发丝乱了，眉头皱着，睡得并不安稳。
“帅帅……”
他轻轻唤了一声，像是梦中的情人低语。
姜小帅嗯了一声，没有醒，眉头却松开了一点。
郭城宇嘴角带笑。
低头，在他的额角落下一吻。
第二天清晨。
阳光从医院的百叶窗缝隙里洒进来，落在病房的墙壁上，留下一片温柔的金色光斑。
郭城宇是被一阵轻微的翻动声唤醒的。
他睁开眼，看到姜小帅正弯腰，小心地给他掖被角。
“帅帅……”郭城宇声音还有些哑，眼神却清亮了几分，“你起这么早，干嘛？我又不是小孩。”
姜小帅没理他，动作利落地拉好被子，才淡淡地开口：“你再不是小孩也差点把命搭进去。医生说你至少要休养一周，能动吗你？”
“我这不是醒了吗？”郭城宇一边说，一边偷偷把手搭上姜小帅的，掌心带着点汗意，却又贪婪地不肯松开。
姜小帅低头看了看他们相握的手，没有抽开。
只是淡淡道：“醒了不代表你能乱动。你知道你昨天被推进手术室那一刻，我——”
他声音哑了一瞬，没有继续。
郭城宇看着他的眼神，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帅帅……你昨天是不是哭了？”
姜小帅的眼神闪了闪，转身去倒水：“哪里有你这样问的，没有。”
“骗人。”郭城宇轻声说，嘴角却扬起了一点小得意的笑，“我眼睛又不瞎。”
姜小帅端着水回来，递给他，没接话。
郭城宇接过来，喝了一口，突然蹙起眉：“唉，这水怎么有点咸？”
“你别自作多情了。”姜小帅面无表情，“是你自己嘴贱，喝什么都咸。”
郭城宇笑了：“那可不行，我得好好养病，以后给你做饭做甜点，洗衣拖地，捏肩揉腿，样样全能，要是身体垮了，你怎么办？”
“你要是真能做到这些，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发工资。”
“工资就不用了。”郭城宇歪过头，看着姜小帅的侧脸，认真道：“毕竟我这么爱你。”
姜小帅没吭声，但耳根却红了。
病房陷入短暂的安静，只剩下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嘀嘀”声。
“帅帅。”郭城宇突然出声，声音放轻了些，“其实我……挺怕的。”
“怕什么？”姜小帅问。
“怕你哪天不要我了。”郭城宇垂着眼帘，像是突然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我说过我会告诉你我怕的事……这就是其中之一。”
姜小帅转头看着他，眼神复杂。
片刻后，他起身，走到床边坐下，靠得更近了一点。
“郭城宇，我不是不怕。”
“你也怕？”郭城宇眨了眨眼，有些吃惊。
“嗯。”姜小帅点头，“我怕你嘴甜心花开，外面那么多人喜欢你，你一开心就又被哪个男人女人的拐走了。”
“……我不可能了。”郭城宇顿了顿，眼神真挚，“你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
“那你就给我活得长长久久的。”姜小帅声音低沉，“别再出这种幺蛾子了。”
郭城宇眨了眨眼，忽然勾起唇角，“老婆……”
姜小帅瞪他一眼，没说话。
“你不否认，就是默认咯？”郭城宇笑眯眯地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我现在虚弱，病人一个，按理说……你是不是应该照顾我到底？”
姜小帅忍不住笑了，想抽回手，却被对方紧紧握住。
“就这样握着，”郭城宇像孩子一样呢喃，“怕你跑了。”
他闭上眼，靠着病床，眉宇终于放松。
姜小帅看着他，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郭城宇，你要是敢先走一步，我真会恨你一辈子。”
郭城宇闭着眼，嘴角还挂着笑，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就一直抓着我。”他低声道，“别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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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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