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沈明轩已长成翩翩少年。他承袭了沈晏清的俊朗与萧瑾莹的聪慧,在金陵大学读书时,便因思想新锐、课业优异备受瞩目。彼时的金陵城,抗日救亡的浪潮此起彼伏,明轩瞒着父母加入了学生进步团体,常在课余时间组织街头演讲,呼吁民众团结抗日。
一日深夜,明轩满身狼狈地翻墙回家,肩头还渗着血。萧瑾莹听到动静赶来,见儿子这般模样,心猛地揪紧。她强压着慌乱,让丫鬟取来医药箱,颤抖着手为儿子包扎:“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和那些游行有关?”明轩低头不语,沈晏清却推门而入,目光如炬:“你可知外面现在多危险?日本人的特务四处抓人!”
“父亲!”明轩突然抬头,眼中满是倔强,“山河破碎,难道我们要做缩头乌龟吗?同学们都在为国家奔走,我怎能坐视不理!”屋内气氛凝滞,萧瑾莹看着丈夫和儿子剑拔弩张的模样,柔声道:“晏清,先让明轩把话说完。”
在萧瑾莹的安抚下,明轩道出了心中抱负。原来,他所在的团体正秘密为抗日武装运送物资,此次受伤,是因为运送途中遭遇日本浪人袭击。沈晏清沉默良久,最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明日起,我安排商行的车队配合你们,但务必小心行事。”萧瑾莹虽满心担忧,却也只是默默将护身符塞进儿子手中。
局势愈发紧张,日本人开始对金陵城的富商施压,要求他们为日军提供物资。沈晏清的商行首当其冲,日本商会会长松本亲自登门,带着虚伪的笑意:“沈先生,只要您愿意合作,往后好处自然少不了。”沈晏清冷笑:“抱歉,沈某的货,只卖给中国人。”
当晚,沈府便遭到骚扰,不时有石块砸入院墙,还有人在墙外叫嚣。萧瑾莹抱着年幼的女儿明玥,看着丈夫在书房里与心腹商讨对策。她深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第二日,她换上素色旗袍,带着明玥去了南京警备司令部,求见旧日同窗的父亲——一位掌握实权的军官。
在萧瑾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下,警备司令部同意暗中保护沈府。与此同时,沈晏清则利用商行的人脉,将部分物资伪装成民用货物,通过水路运往抗日根据地。明轩也带着学生们,在码头附近张贴标语,扰乱日军视线。
一日,松本带着一队日本兵闯入沈府,以“通共”罪名要逮捕沈晏清。千钧一发之际,萧瑾莹抱着明玥挡在丈夫身前,目光如刃:“松本先生,沈府一向奉公守法,您这样随意抓人,就不怕南京城的百姓寒心?”正僵持间,警备司令部的人及时赶到,以“证据不足”为由带走了沈晏清保护起来。
而明轩在一次运送电台的任务中,被日军特务盯上。为了掩护同伴,他故意暴露行踪,被抓进了宪兵队。萧瑾莹得知消息后,几乎晕了过去。沈晏清红着眼眶安慰她:“我就算散尽家财,也要把儿子救出来!”
萧瑾莹却很快镇定下来,她通过旧日关系,找到了一位与日军高层有交情的华侨商人。她变卖了自己的首饰,又将祖传的玉佩相赠,恳请商人出面斡旋。经过半个月的周旋,明轩终于被释放。看着儿子消瘦的面庞,萧瑾莹紧紧抱住他,泪水打湿了衣襟:“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随着日军战线拉长,物资愈发紧张,他们对沈氏商行的迫害也变本加厉。沈晏清和萧瑾莹商议后,决定将商行的核心资产转移到重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满载货物的车队悄悄驶出金陵城,明轩带着学生们组成护卫队,一路护送。
当沈家人抵达重庆时,已是1938年。在陌生的山城,他们白手起家,凭借多年的经商经验和人脉,重新建立起商行。萧瑾莹带着女儿在后方组织妇女缝制棉衣、筹集药品,支援前线;明轩则加入了青年远征军,奔赴抗日前线;沈晏清一面经营生意,一面暗中资助地下党。
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传来,重庆街头一片欢腾。沈家人站在商行的露台上,看着满城烟火,相拥而泣。萧瑾莹望着远处的长江,轻声道:“这些年的苦,总算是熬出头了。”沈晏清揽住她的肩膀,鬓角已染上白霜:“往后的日子,我们好好过。”
抗战胜利后,沈家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金陵城。沈府虽已破败,但在众人的努力下,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明轩继承了商行,将生意做得更大;明玥考上了师范大学,立志成为一名教师。而萧瑾莹和沈晏清,则时常坐在花园的藤椅上,看着儿孙绕膝,细数那些在战火中淬炼出的岁月。每当有人问起他们的故事,萧瑾莹总是微笑着说:“这一路,不过是一家人,守着一颗心,走了一程又一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