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鼻子里全是铁锈味。四周的墙壁像活物一样蠕动，银色符文在表面游走，发出低沉的嗡鸣。这种声音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往脑子里扎。
"系统？"
没反应。
我坐起身，手撑在地上。指尖触到的温度比冰还冷，却有种奇异的触感，像是摸到了某种生物的皮肤。符文突然亮起，墙上的影像闪过一帧画面——父亲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拿着注射器，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笑容。
"呵。"
冷笑从左边传来。我猛地转头，看到透明棺椁悬浮在房间中央。那是个由液态金属构成的容器，表面同样爬满符文。但真正让我起鸡皮疙瘩的是里面的人。
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闭着眼睛躺在里面。
我往后退了一步。地板发出轻微的涟漪，像是水面。少年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里闪着银光。
"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密室都震动起来。"等你很久了。"
我握紧拳头："你是谁？"
"林墨0号。"他伸手按在棺椁内壁上，符文跟着亮起。"或者说...你的失败品。"
头痛骤然加剧，像是有人用锤子在敲我的颅骨。大量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实验室的惨叫声、银色液体从血管里涌出的画面、还有无数个躺在这里的人...
"别碰他！"
系统的警告声突然响起，把我拉回现实。我喘着粗气，发现自己的手正悬在棺椁上方，距离接触只差几厘米。
"融合是唯一出路。"林墨0号看着我，眼神平静得可怕。"你体内的银核已经失控，抵抗只会让你崩溃。"
我后退两步："放屁。我只想当个普通人。"
"你早就不是了。"他轻笑一声，"还记得小时候吗？发烧烧到四十度都没事，被车撞了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你以为这些是巧合？"
我咬紧牙关。那些画面确实在我脑海里闪现过无数次。但每次想到这些，我都强迫自己不去深究。现在...
"你害怕。"他看穿了我的心思，"害怕知道自己是什么怪物。"
"闭嘴！"
怒吼出口的瞬间，锁骨处的标记突然发烫。皮肤下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我的骨骼...在变。
"检测到双重人格冲突。"系统的声音机械而冰冷，"警告：抵抗将导致意识崩解。"
"操！"
我跪倒在地，双手抱住头。银色符文顺着血管蔓延，手臂上的皮肤开始半透明化，能看到里面的银色骨骼。那些骨头在发光，在震动，在...唱歌？
"这就是力量。"林墨0号的声音带着蛊惑，"接受它，我们就能成为完整的存在。"
"去你的完整！"我喘着粗气，"我只想...只想..."
话没说完，胸口一阵剧痛。银核的位置在跳动，像是要冲破胸腔。我低头看去，符文正在疯狂闪烁，频率随着我的心跳加快。
"你在抗拒自己的本质。"他的手轻轻拍打棺椁，"看看外面的世界，人类还在为那点可怜的工资拼命，而我们...我们能改变这一切。"
我抬头看他，突然注意到他锁骨处的标记和我不太一样。那里没有符文，只有一个银色的圆点。
"你..."我喘着气说，"你没有符文？"
"因为我已经完成了融合。"他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而你，还在挣扎。"
"放你妈的狗屁！"我挣扎着站起来，却发现双脚已经陷入地面。银色液体从脚踝往上蔓延，像活过来的金属藤蔓。
"别动。"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它们在适应你。"
我低头看去，那些液态金属确实在变化。原本冰冷的触感渐渐变得温暖，像是在认主。符文的流动方向也发生了改变，从杂乱无章变得井然有序。
"看到了吗？"林墨0号的手掌贴在棺椁内侧，"你逃不掉的。"
"我偏要试试！"
我猛地发力，把脚从金属中拔出来。疼痛让我差点摔倒，但至少自由了。转身想跑，却发现四周的墙壁都在扭曲变形，像是要合拢。
"警告：融合程序已启动，无法终止。"
系统的提示让我心凉了半截。回头看向棺椁，林墨0号的表情依然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对吧？"我喘着气问。
"从你第一次觉醒开始。"他点头，"只是你一直不肯承认。"
我想反驳，但喉咙里泛起一股血腥味。胸口的银核突然剧烈跳动，震得我站立不稳。符文不受控制地蔓延，已经快到脖子了。
"救...命..."
这句软弱的呼救刚出口就被我咬住了。我不要求救，我要活下去，以我自己的方式。
"白夜！"我大喊，"你在哪？"
"在这里。"
白夜的残影突然出现在角落，但只维持了几秒钟就消散了。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选择权在你。"
"哈..."我苦笑着摇头，"每次都是这句话。你们这些人，就知道说这话。"
"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是你必须面对的。"林墨0号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就像当年的父亲一样。"
听到父亲两个字，我浑身一震。那个画面又浮现出来——他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文件，眼里全是泪水。
"对不起，墨儿。爸爸没得选。"
"你撒谎！"我对着空气大吼，"他明明可以选！他可以选择不要把我变成实验品！"
"但他选择了你。"林墨0号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为了保护你，他宁愿自己成为第一个容器。"
我愣住了。这个真相像一记重拳，打得我喘不过气来。
"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他的手掌再次贴在棺椁上，"要么接受融合，要么...死在这里。"
我看着他伸出的手，又看看自己已经半金属化的身体。银核的跳动越来越快，像是在催促我做出决定。
"我..."
话还没说完，头顶传来轰鸣。墙壁上的符文开始扭曲变形，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警报声响彻整个密室。
"警告：检测到非法入侵者。"
我抬头看去，天花板正在融化。炽热的红光从裂缝中透进来，照亮了整个空间。
"看来你还有别的麻烦。"林墨0号收回手，"不过记住，我们迟早会见面。"
他说完这句话，棺椁突然爆裂。银色液体四溅，却在空中凝结成屏障。我看到他最后的眼神，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和我一样孤独。
"你不是唯一容器。"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同时系统界面上浮现出新的提示。但我已经顾不上看了，因为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裂缝里钻进来。
裂缝中伸出的东西像一团燃烧的影子。它没有固定形状，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味道，我的金属化速度突然加快，符文沿着血管蔓延到面部。
"警告：异常能量读数。"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杂音。林墨0号的身影在液态金属中微微扭曲，他正用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我："看来你的选择要提前了。"
我咬紧牙关，试图稳住体内暴走的能量。银核的位置传来灼烧感，皮肤下的骨骼发出摩擦声。那团影子已经垂下触须，像是在试探什么。
"别光站着！"我朝0号喊，"它要来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普通人生？"他的手指在棺椁内侧划动，墙上的符文突然全部熄灭。整个密室陷入绝对黑暗，只剩下我们身上的银光和裂缝透出的红光。
影子发出嘶鸣，几根触须猛然抽向地面。我看到金属表面炸开涟漪，高温蒸腾起银色蒸汽。疼痛从脚底窜上来，那些蒸汽正在腐蚀我的皮肤。
"啊！"
惨叫脱口而出时，0号的手掌贴上了我的胸口。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战栗，但疼痛却奇迹般减轻了。他的手像块磁铁，把那些灼热的侵蚀力量吸了过去。
"看到了吗？"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疲惫，"这就是你拒绝的力量。"
我低头看去，他手臂上的皮肤正在汽化，露出下面流动的银色物质。那些影子触须碰到的地方，液态金属会瞬间碳化，而他正用自己的身体为我抵挡。
"为什么救我？"
"因为我们是一体的。"他的瞳孔闪过数据流般的银光，"或者说...是同一场实验的受害者。"
头顶的裂缝越来越大，影子终于完全钻进来。它落地时激起的冲击波震得我踉跄后退，这才看清它的真面目——是个穿着残破防护服的人形。面罩碎了一半，能看到里面不断重组的血肉。
"实验体..."我听到系统断断续续的提示，"编号07...异常..."
0号突然笑了："看来父亲当年惹了多大的麻烦。"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两人接触的地方符文疯狂跳动。我感觉到某种温暖的东西顺着血液涌向四肢，银核的灼痛开始减弱。影子怪物发出尖啸，冲着我们扑来。
"现在！"0号大喊，"要么接受我，要么死在这里！"
我望着他伸来的手，又看看步步逼近的怪物。锁骨处的标记烫得吓人，体内却有种奇异的平静感。这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少年，真的只是个失败品吗？
指尖刚要触碰的瞬间，整个密室突然倾斜。地面像融化的蜡一样塌陷，我和他同时失去了平衡。坠落过程中，我看到他的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
"这次换你来救我了。"
我们穿过层层楼板，坠入更深的黑暗。身后传来影子怪物的怒吼，空气里飘满发光的金属尘埃。我的手掌擦过0号的手背，那种奇特的温暖还在持续。
"抓紧！"
我话音未落，背后撞上冰凉的墙壁。剧痛袭来的刹那，我们同时发出闷哼。0号的手指紧紧扣住我的手腕，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你还好吧？"我问。
"废话..."他喘着气，"这可不比被注射器扎好受..."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的另一只手正在穿透胸腔。银色的骨骼从胸口刺出，在空中微微颤动。
"我操！"
想缩回手已经来不及了。那些骨骼自动调整方向，朝着影子怪物坠落的方向射出。一串银光划过黑暗，怪物发出凄厉的尖叫。
"这是...你的能力？"
0号的表情很古怪："算是吧。不过现在..."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我们正坠向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悬浮着无数发光的胶囊舱。每个舱体里都躺着个人，他们的锁骨处都有个银点。
"看到了吗？"他的声音混着笑意和苦涩，"我说过的——你不是唯一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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