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峻把车停在江边时，周安岁正对着后视镜补口红。
晚风卷着江水的潮气扑过来，她下意识拢了拢披肩，侧头看他。
周安岁.不是说去吃那家新开的火锅吗？怎么绕到这儿来了
陶峻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指腹在方向盘上蹭出细微的声响。
他没看她，视线落在远处跨江大桥的灯串上——那些暖黄色的光点正随着车流缓缓移动，像串在黑丝绒上的萤火虫
陶峻.先走走
他推开车门绕到副驾，替她拉开车门时，指背不小心擦过她的手背。
周安岁仰头看他，发现他耳尖红了，像四年前在办公室第一次给她掖被角被两人母亲抓时一样
江风突然大了些，吹乱周安岁额前的碎发。陶峻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尖带着点微颤
陶峻.还记得去年生日，你说想看江边的烟火吗？
周安岁愣了愣。
去年她生日赶上有紧急患者，凌晨两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陶峻陪着她回了家，手里拎着个皱巴巴的蛋糕盒。
她趴在他肩上抱怨说
周安岁.刷到别人发的江边烟火，今年又错过了
她笑了笑
周安岁.记得啊
周安岁.怎么突然提这个？
陶峻没回答，只是牵起她的手往江滩走。
沙子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远处传来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声。
走到那棵歪脖子柳树下时，他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
周安岁刚要开口问，就看见陶峻往后退了半步，突然在她面前弯下了膝盖
周安岁.哎你——
她的话卡在喉咙里
他没单膝跪地，只是半蹲在沙地上，仰头看她。
路灯的光斜斜打过来，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淡的阴影，像落了层细雪
陶峻.刚认识你的时候
他声音有点哑
陶峻.你总说我年龄大了没人要，太傲娇
周安岁的眼眶突然热了。她记得。
那时候他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家，在她面对病人家属的刁难时，出面帮她摆平，最后慢慢的两人顺利成章的在一起了
陶峻.我设计过三十七个求婚方案
陶峻从口袋里掏出个丝绒盒子，打开时，钻戒的光在他眼底跳跃
陶峻.有在你喜欢的乐队演出时冲上台的，有包下整间电影院放我们照片的……
陶峻.但刚才开车过来时突然想，你大概更喜欢这样。
他指了指脚下的沙滩，远处的灯火，还有他们踩出的那串歪歪扭扭的脚印
陶峻.你总说
陶峻.最开心的日子不是收到玫瑰和礼物的时候
陶峻.是一起在医院加班救人，是周末一起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是上次台风天我们在家煮火锅，发现没买蟹肉，你气鼓鼓说再也不理我，结果十分钟后抢了我碗里最后一个鱼丸子
周安岁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陶峻的手背上，烫得他指尖一颤
周安岁.三年了，陶峻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单膝跪了下去，沙滩的凉意透过牛仔裤渗上来，却抵不过心脏的滚烫
陶峻.我不太会说好听的话，但我知道，你皱一下眉我就该闭嘴，你哼一声我就该去倒水，你说‘小陶你看’的时候，我眼里就该只有你指的方向。
远处突然“砰”地一声炸开烟火。橘色的光团在夜空中散开，像朵巨大的金盏花，照亮了陈默眼里的光。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紫的、粉的、蓝的，把江面映得五光十色。
周安岁这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下来，刚才打闹的孩子们不见了，连远处的车流声都仿佛被隔绝在烟火之外。
只有陶峻的声音，混着烟火绽开的轻响，一点点漫进她心里。
陶峻举起戒指，手在抖，声音却异常清晰
陶峻.所以，岁岁，你愿意……让我一直保护你吗？
烟火还在继续，最后一朵炸开时，形状像颗心。周安岁哽咽着点头，想说“我愿意”，却只发出细碎的抽气声。
陶峻把戒指套进她无名指时，指腹反复摩挲着那圈冰凉的金属，像是要把这个瞬间刻进骨血里。
他站起来把她拥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能闻到她洗发水的栀子花香
陶峻.其实烟火是上周就订好的
他闷闷地笑
陶峻.怕订不到，提前跟城管报备了好久
周安岁在他怀里捶了一下，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远处的烟火渐渐散去，江风里飘来烧烤摊的孜然香，还有孩子们重新响起的欢笑声。
周安岁.陶峻，你刚才说三十七个方案，剩下的三十六个
陶峻.留着纪念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得像江面上的水波
陶峻.毕竟，一辈子那么长，总得有点东西，让我时不时拿出来，证明我有多爱你。
沙滩上的脚印被潮水漫上来的细沙轻轻覆盖，只有无名指上的光，在夜色里亮得格外清晰
！！！
您的作者有话说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