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是《误灼》的第十一章,延续第十章结尾的紧张悬念,聚焦于浴室摊牌的戏剧性时刻和情感冲击:
---
#**《误灼》第十一章:浴室里的真相**
心理咨询室柔和的光线仿佛凝固了。裴欲书握着手机,指尖冰凉刺骨,屏幕上那条新短信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视野:
**【她替你挡的棍子,滋味如何?下次,会落在哪里?】**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恶意和精准的指向。不是泛泛的威胁,是赤裸裸的、针对黎夺的警告!甚至……是预告!下一次?落在哪里?手臂?头?心脏?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裴欲书。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手机屏幕在眼前模糊又清晰,那行字却像烙印般刻在脑海里。对方不仅知道黎夺为她挡了棍子,知道黎夺受伤,甚至可能……就在附近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裴小姐?”陈医生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打断了死寂。他显然注意到了裴欲书瞬间剧变的脸色和僵直的身体。
裴欲书猛地回过神,手指几乎痉挛地按灭了手机屏幕。她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深处却燃烧起一种冰冷的、近乎凶狠的火焰。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毫无温度的笑容。
“抱歉,陈医生。”她的声音异常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奇异地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我突然……想起一件非常紧急的工作,必须立刻处理。今天的咨询……恐怕要提前结束了。”
陈医生镜片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带着职业的审视和一丝深意。他没有追问具体是什么“紧急工作”,只是理解地点点头,语气依旧温和:“当然,工作重要。不过裴小姐,你的状态似乎不太稳定,如果感到压力过大,随时可以再约时间。记住,处理情绪和压力,也是重要的工作。”
那句“处理情绪和压力,也是重要的工作”,此刻在裴欲书听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她猛地想起黎夺在医院报告上发现的、那个铅笔写下的神秘“ξ”符号。眼前这位温和的心理医生……他签名旁边的符号,是巧合?还是……
这个念头让她心底的寒意更甚。她不敢深想,只是迅速站起身,抓起手包,动作带着一丝仓促的狼狈:“谢谢陈医生,我会的。” 几乎是逃也似地,她离开了这间充满暖色调却让她感到无比冰冷的咨询室。
……
城市的霓虹初上,车流如织。裴欲书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机被她扔在副驾驶座上,屏幕朝下,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恐惧、愤怒、担忧、以及对陈医生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怀疑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黎夺。黎夺在哪里?她冲出家门时那慌乱的样子……她安全吗?那条短信……那个藏在暗处的魔鬼……会不会已经盯上了独自在外的黎夺?
恐慌像藤蔓般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裴欲书猛踩油门,车子在车流中穿梭,朝着公寓的方向疾驰。她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确认黎夺的安危。那个总是一脸倔强、却在今早笨拙地给她做早餐、在黑暗中覆着她手背的人……她绝不能让她再因为自己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公寓楼下的停车场灯光昏暗。裴欲书几乎是跑着冲进电梯,心跳如擂鼓。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她看到自家公寓的门虚掩着,透出里面的灯光。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推开门——
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玄关处凌乱地扔着黎夺的外套和……一双不属于这里的、沾着灰尘的男式运动鞋?!
裴欲书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谁?张强他们?还是那个发短信的魔鬼?!黎夺呢?!
“黎夺!”她失声喊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同时抄起玄关柜上一个沉重的黄铜摆件,毫不犹豫地冲向传来水声的浴室方向!
浴室的门关着,磨砂玻璃上映出里面晃动的人影和一个模糊的、明显是男性的轮廓!
裴欲书脑中紧绷的弦瞬间断裂!恐惧和愤怒化为一股狂暴的力量,她甚至来不及思考,猛地抬脚狠狠踹向浴室门!
“砰——!”
门锁应声而断!门板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回响。
水汽氤氲的浴室里,景象瞬间定格。
花洒的水流依旧哗哗作响。黎夺背对着门口,站在浴缸前,身上只穿着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她湿透的短发贴在颈后,水珠顺着她紧实的背脊线条滚落。而在她面前,一个穿着维修工制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半蹲在浴缸旁,手里拿着扳手,似乎正在检查水龙头。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破门巨响吓傻了,惊恐地转过头,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带着惊惶的脸。
不是张强,也不是预想中的“魔鬼”。只是一个……维修工?
裴欲书举着黄铜摆件的手僵在半空,剧烈的喘息让她胸口起伏不定。她看着浴缸旁明显被吓坏的维修工,又看向闻声猛地转过身来的黎夺。
黎夺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但那份惊愕在看到裴欲书手中高举的凶器和她脸上尚未褪尽的、混合着恐惧与杀气的狰狞表情时,瞬间化作了更深的惊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裴欲书?!”黎夺的声音带着惊魂未定的嘶哑。
维修工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老、老板!我、我是物业派来修水龙头的!楼下说漏水!我、我有工单……” 他手忙脚乱地从工具包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工单,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裴欲书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黎夺身上,确认她安然无恙,身上没有新的伤痕。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脱力感和后怕。她缓缓放下举着摆件的手,沉重的黄铜磕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出去。”裴欲书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是对那个吓傻的维修工说的。
维修工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抓起工具包,连工单都忘了拿,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裴欲书身边挤了出去,消失在客厅方向。
浴室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两个惊魂甫定、沉默对峙的人。水汽弥漫在空气中,带着沐浴露的淡淡清香,却驱不散那份沉重和紧绷。
黎夺看着裴欲书。她脸色依旧苍白,额发被冷汗打湿贴在鬓角,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眼神里的凶狠褪去,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不见底的恐惧。她刚才破门而入的样子,像一头发狂的母狮,带着摧毁一切的暴戾。黎夺从未见过这样的裴欲书。
是因为……那条短信?她收到了?她以为浴室里的人是……
“你……”黎夺刚想开口。
裴欲书的目光却猛地扫过地上维修工遗落的工单,又迅速移回黎夺脸上。她的眼神锐利如刀,声音带着冰渣:“你什么时候叫的维修?为什么门开着?” 她的怀疑并未因维修工的出现而消散。太巧了!她刚收到威胁短信,家里就有一个陌生男人和黎夺独处?门还虚掩着?
黎夺的心猛地一沉。裴欲书的怀疑像针一样刺过来。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是下午发现浴缸水龙头有点滴水,顺手在物业APP上报修了,门是她给维修工开的,因为自己一只手不方便。但看着裴欲书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警惕和审视,所有解释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感到一种巨大的委屈和无力。裴欲书不相信她,即使在这种时候。
“我……”黎夺的声音哽住了。她看着裴欲书依旧紧握的拳头和紧绷的身体,看着她眼中那份因自己而起的、深重的恐惧,那条被她死死压在心底、关于神秘短信和“ξ”符号的恐惧巨兽,终于再也无法控制,冲破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我害怕!”黎夺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一种崩溃般的哭腔,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水珠滚落。她不再是那个在体育馆里为她挡棍子的强势保护者,也不再是那个隐忍伪装、独自承受秘密的坚强者。此刻的她,像个被巨大恐惧压垮的孩子,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地颤抖起来,连带着受伤的左臂石膏都显得格外笨拙可怜。
“裴欲书……我好害怕……”她泣不成声,右手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和花洒溅上的水滴,却越抹越多,“有人……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给我发短信……很可怕的话……还偷拍你在医院的样子……报告上还有奇怪的符号……我……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我怕他们会伤害你……我保护不了你……” 她语无伦次,压抑了太久的恐惧、担忧、委屈和深深的无助感在这一刻彻底决堤,随着泪水倾泻而出。她甚至不敢去看裴欲书的表情,只是低着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像一个迷路后终于找到大人、却依然沉浸在巨大恐慌中的孩子。
哗哗的水声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衬得黎夺的哭声更加无助和绝望。她最后那句带着哭腔的“我怕他们会伤害你……我保护不了你……”,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裴欲书的心上,也砸碎了她心中最后那点冰冷的怀疑和壁垒。
裴欲书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崩溃哭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黎夺。那个总是带着点痞气、眼神锐利、即使在受伤时也强撑着说“没事”的黎夺,此刻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最柔软也最恐惧的内核。而这恐惧的源头,竟是为了保护她。
她手中的黄铜摆件,终于彻底脱力,“哐当”一声掉落在湿漉漉的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