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照的鞋底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后颈的冷汗才慢慢往下流。
她拉着杨过的手腕,能感觉到他的脉跳得很快,像受惊的小鸟。
“往左!”她看到街角那棵老槐树,断枝在墙上投下乱七八糟的影子。
杨过的断臂蹭过砖缝,绷带发出沙沙的声音——驿站里那个青莲令牌的画面还在她脑海里闪,像是扎了一根刺。
两人跑进荒林时,天已经快黑了。
柳清照扶着树喘气,手背被荆棘划破一道,也不疼,只是盯着杨过手臂上的绷带发呆。
杨过先笑了:“你再这么盯着看,我这伤口怕是真要好了。”
“闭嘴。”她蹲下翻包袱,干草叶掉了一地,“你还笑?你以为这是出来玩?”
她摸到一块硬东西,拿出来一看是半块烤馍,裹在油纸里,边上有几粒芝麻。
“藏干粮?”她举着烤馍挑眉,“防我偷吃?”
杨过低头拨弄枯枝,脸有点红:“以前在丐帮……总有被人抢的时候。”他说得很轻,像是风里的灰。
柳清照没说话,手指慢慢松开。
烤馍的味道让她想起现代便利店的面包,总是被同事顺走。
原来有些事,过了几百年,还挺一样。
她把烤馍塞回去,转身捡柴火:“下次藏好点,被我发现了可没你好果子吃。”
篝火点着时,神雕从天上飞过,爪子里抓着一只野兔。
柳清照抄起匕首接住,一刀划过兔脖子,血溅在石头上,挺红。
“你倒是挺熟练。”杨过靠着树说,看她剥兔皮的动作比老师改作业还快。
“广告策划的日常。”她头也不抬,“熬夜改PPT,点外卖烤兔都点了几十次。”刀尖挑出内脏,扔进土坑,“不过现在……比改方案有意思。”
杨过没回话。
火光照着他眼睛,亮得像星星掉进水里。
他拿出藏了一路的烤馍,掰成两半,递过去时碰了碰她手上沾的血:“吃。”
柳清照咬了一口,麦香混着一点焦味。
她突然想起驿站里他说的那句“你觉得我不该死”,喉咙有点堵,撕了块兔腿塞给他:“吃你的吧,别说话。”
夜露打湿裤脚时,他们靠在一起睡在火堆旁。
她听着杨过的呼吸,一下一下,比她的心跳还稳。
她看着火苗,想着终南山的玄铁重剑,还有那道差点砍断他右臂的剑——
“睡吧。”杨过的断臂轻轻碰了碰她的肩,“我守着。”
她没说话,往他怀里缩了缩。梦很轻,像一片飘在树上的云。
早上,柳清照蹲在石头上洗脸。
溪水冰得她手指发麻,抬头看见神雕往林子里飞,羽毛在雾里划出一道白痕。
“它去哪儿了?”杨过正在擦玄铁剑,眉头皱着。
话音还没落,头顶传来响动。
她刚抬头,就看见一只猴子倒挂在树枝上,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包袱。
不等她反应,又有几只猴子冲下来,扯着包袱晃来晃去,有只胆大的还扑向杨过的剑鞘。
“哎!”她冲过去抢包袱,发带都被扯歪了,“现在猴子也抢鸡腿?”
杨过笑了笑,忽然吹了声哨。
那声音很尖,猴子们一惊,抱着抢来的东西蹿上树,有一只还把鸡腿塞进树洞,急得直挠头。
柳清照拍掉身上的泥,瞪着树上的猴群:“合着你还会训猴子?”
“小时候在终南山跟老顽童学的。”杨过捡起散落的包袱,指尖碰到她滑落的木簪,又装作没事地收回来,“要去终南山吗?我记得那边有个剑冢。”
柳清照心跳快了一下。
她看着他头发上的露水,故意轻松地说:“我梦到的。玄铁重剑在终南山,能帮你练更厉害的武功。”
杨过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好,我信你。”
他们到了终南山脚下,天色正暗下来。
远处的石碑长满青苔,“古墓派”三个字被藤蔓缠得模糊不清。
柳清照望着那片树林,嗓子发紧——她记得原著里,那里有人躺了十六年。
“这里……藏着个比你还孤独的人。”她低声说。
杨过停下脚步。
山风吹起他的衣摆,藤条在风里沙沙作响。
他望着林子深处,想说什么,却被一声鸟叫打断。
夜风吹过林梢,柳清照忽然觉得背后凉。
她抬头,看见崖边站着一个白衣人,月光落在她发梢上,像铺了一层霜。
那人站得很安静,却让整座山都跟着静了下来。
“那是……”她刚开口,杨过已经按住了她的手腕。
他掌心发热,声音却轻得像叹息:“我好像……见过她。”
林子里的虫鸣一下子没了。
柳清照看着那道身影,忽然想到包袱里那把短刀——刀鞘上,好像刻着半朵青莲。
篝火噼啪响着,神雕的叫声从林中传来。
她跟着杨过往古墓方向走,踩碎了一片玉。
她弯腰捡起来,发现上面沾着蜜一样的浆汁,甜得腻——像极了话本里写的玉蜂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