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你又回了盛家庄。

回到了那个你同他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虽然一切在十三年前早已化成了废墟。

你看着眼前的破屋，似乎还有些许熟悉的模样，你想了想，动手将破屋修缮成勉强可以住人的模样。

你仍旧是每天喝酒，练功，杀人，然后熟练的处理尸体。好似被烈酒灌醉就不会再去想那天无情跪在雪中的模样。

不行，不能想。

你晃晃脑袋，那个场景只要一想，就觉得心里闷闷的疼。可你也怨，怨他就那样推开你，甚至不肯理会你对他的心悦，以及你心中隐秘的对他的渴望。

你又在盛家庄待了一个月，某日处理那些尸体时，你看到了几个暗处正偷偷观察你这里的人，你明了那是无情的暗桩，却也懒得理会，依旧是挥舞着铁锹继续挖着土，将那两具尸体扔进土坑。

回到小屋，你大咧咧的躺在茅草上，看自己削瘦的指节，泛着些许青。你自嘲一笑，自己与无情倒是相似的不把身体当回事，不过一个是为了做那最后一盏孤灯，一个…不过是觉得百无聊赖活着没什么意思罢了。

你知晓你的想法有些幼稚的可笑。你还有师父，师兄，师姐，哑叔…你甚至除了无情，还有那么多的至交好友，挚爱亲朋，可你什么都不愿想，你本就是为了月牙儿才会来到这里，旁的…真的不甚要紧。

你的思绪飘的很远，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那时的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与他初遇在雪原，看着被他一击毙命的尸体还会觉得害怕。可现在…你笑意冷淡，这次出走，死在你剑下的亡魂也不下十数，你甚至都能面不改色的挖坑埋尸，甚至还能心若止水的在自己挖的坑中撒下点花卉种子。

你想的出神，尸身作肥，想必这花儿来年只会开的艳丽，好祭奠这盛家庄的亡魂。

你离开盛家庄是个雨夜，好似又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那一晚，已经模糊的记忆再次清晰，你头痛欲裂，忍着剧痛将壶中烈酒全部饮下，毅然离去。

就像你要走出十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等到无情赶来盛家庄的时候你已经离去多日，他看着那些被细细打理过的坟茔，面上终于露出了多月来的第一个笑容，他就知道，你没死，你不会死。

无情消瘦的脸上明亮的眼睛像是两团星，衬得他整个人都好像活了过来，你终于没有继续躲着他们，也随着他去探查你的踪迹。

他觉得他的心又再一次跳动了起来。

你这次又来到了西湖，之前乞巧节他陪你放花灯的回忆好像还历历在目，你看着不远处那个不远不近的跟着你的牛皮糖，自从路上看他被人追杀随手拉了一把后就被缠上了，你冷笑，连长相气质都在刻意的去模仿你心中的那轮明月，这幕后之人，怕不是真的没有脑子。

无情匆匆忙忙赶到西湖之时你正坐在岸边喂鱼，你没有躲，但脸上也没什么重逢的喜悦。

“卿卿…”他看你消瘦但难掩凌厉的脸，与记忆中的那只猫儿不太相似，现在倒像是个狼崽子，不由分说就会上来一口撕掉对方的肉，“你…可好？”

看着眼前人微微气喘的样子，你神色依旧淡淡，仿若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公子认错人了。”

看你这般生疏的模样，无情心中刺痛，按着轮椅的手用力的有些发白，哑声开口，“卿卿…别同我这般生分…”

你微微蹙眉，觉得有些无趣，站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料衣袖被人牢牢抓住，“卿卿…别不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