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回到你们的婚房，整个府中开始忙碌了起来，你已经无力再去攥着无情的手，意识仿佛要被生生剥离一般，你开口唤他，“月牙儿…”

“我在，我在…”无情伏在床旁紧握着你的手，你模糊的视线分不清他脸上究竟是泪还是雨。

“去…吩咐人把催…催产药…端来…”你气息微弱，侧着躺在床榻之上，“把…把箭尾斩断…我撑不住拔箭了…”“不…卿卿…你能…”无情握着你的手，却是怎么也不肯听你的。

“听我的啊！”你忍着痛吼出声，却声若蚊吟，“快啊盛崖余…”“卿卿…”无情仍紧紧的攥着你的手，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听夫人的…”

一旁的剑童抹着眼泪急忙跑了出去，催产药端来时，无情已经颤着手将箭尾斩断，一旁的稳婆立即过来探查情况，可你却仍旧未曾发动。

“药…姑娘要的药来了…”剑童端着药着急跑了回来，无情伸手接过，双手仍在发抖，一勺药洒了大半。

你艰难的喝下了这碗催产药，最后那一箭几乎穿透了你的右肺，你一张口就有血沫从口中涌出，那苦涩的药汁混着血沫被你艰难的咽下，你的意识昏昏沉沉，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深海，身边稳婆与无情等人的声音你好像一句也听不清楚了…

“月牙儿…”不知昏沉了多久，你缓缓恢复了些清明，你看向一旁紧紧攥着你的手的无情，冲他笑了笑。

“夫人这会儿使不上力气，再这样下去的话，孩子…”产婆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看向无情，深深的看着他，好像要把他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一般，再次冲他微微的笑了笑，你抬手运功狠狠的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卿卿！”“出来了出来了！夫人再加把劲啊…”

你痛的意识再次模糊，你紧咬着下唇，几乎咬透一般，手上仍未放轻力度，直至听到了那声微弱的哭声。

“卿卿！”无情甚至有些呆愣的看着你从他手中滑落的手。

“卿卿！”他颤抖着双手不可置信的探向了你的鼻息，隐忍在眼眶中的眼泪终于滚落，“卿卿！！！”

接到消息赶来的叶雪青和叶问舟听到房中无情的悲喊脚下甚至一个踉跄，两人对视一眼，更加着急的冲进了房间。

房间中是浓重的血腥气，稳婆抱着已经收拾干净的小姑娘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看到赶来二人才松了口气将怀中的小姑娘塞给了叶雪青便飞一般的逃出了这个房间。

“无情师兄，师妹…”叶雪青看着那个呆呆抱着你的身影，不知如何开口。

“卿卿…她去了。”无情似是回神，仍是温柔的吻了吻你已经逐渐冰冷的额头，他神情平静，垂着眼眸，“烦请帮我照看下女儿，我…得给卿卿收拾一下。”

叶雪青抱着怀里的小姑娘，神色悲伤的与叶问舟一同离开房间，怀中的崽似乎也明白着什么，发出猫儿一般微弱的哭声。

无情仍抱着你，有些艰难的拢了拢你的长发，打开一旁的衣柜取出了你平时爱穿的那套衣裙，伸手去解你衣襟一旁的系带，却是半天都没有解开。

“小姑娘爱美，今天却弄得这么脏…”他的手仍在抖，却是拿起一旁的帕子为你仔细擦拭，仿佛如你还在一般为你轻轻的梳发。

等无情给你梳洗干净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得知你已经出事的消息，大家几乎都赶了回来，府中已经满是素缟。

你安安静静的躺在灵柩之中，仿佛睡着了一般，衣衫仍是无情亲手所穿，妆容仍是无情亲手所点，就连发髻仍旧是无情亲手所盘。

无情安静的跪坐在灵柩右侧，安静的焚烧着手中折好的元宝纸钱，垂眸仿若对一切闻所未闻。

已是深夜，无情仍守在你的灵柩前，他手中的梅花镖几乎要触到他的脖颈时，他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哭声，就像你们二人初次捡到糖球时那样。

“孩子还在。”叶雪青抱着小小的襁褓，缓缓的走了进来。

“可她却不在了。”无情手中的梅花镖跌落在地，叶雪青将怀中的襁褓递给他，“孩子哭了一日，谁哄都没用。”

无情的手仍微微发抖，他将襁褓接过，已经收拾干净的小姑娘白白的，并不皱巴，感受到是自己的爹爹抱着自己，竟然慢慢的停下了哭声。

“真像。”无情伸手去摸小姑娘白嫩的脸蛋，却被小姑娘攥住了尾指，只这一下，他就再次险些落下泪来，“跟你娘…一模一样。”

“为了孩子，也坚持坚持。”叶雪青说完，上了香之后红着眼圈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