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迷糊糊间，她看见吴婷站在自己面前，那笑声尖锐又刺耳，像一把利刃划破周围的空气。“江静，像你这样的人，你的父母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吴婷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毒箭，直直射入她的心底。

她听见了自己幼时那绝望而恐惧的声音：“不是……才不是！你们到底想怎样啊！”那声音沙哑，夹杂着哭腔，仿佛从遥远的记忆深处挣扎着传来，带着无法忽视的痛楚与无助。

“这算什么呀，不过是同学之间增进一下感情罢了。你爸那样的人，也能算是好东西吗？”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嘲讽，话语像一根细针，悄无声息地刺入听者的心头，却又不至于撕裂表面的平静。

“才不是…你不要胡说…”

江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挥向吴婷的脸，那一瞬间，仿佛时间凝固。吴婷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完全绽放，便被这一巴掌生生拍散，取而代之的是错愕与愤怒交织的神情，如同平静湖面被骤然击碎，涟漪四散。

吴婷怒火中烧，挥手示意让人教训她。而她却无力还击，只能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自保都显得那么艰难。

疼痛、害怕、死一般的窒息感都涌了上来，压得她喘不过气，哭喊好像在这僻静的小巷子里都显的微不足道。

不知何时，喧嚣的人影渐渐散去，争执声也随之消弭于风中。僻静的巷子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身影，像一片被遗落的羽毛，无力地蹲伏在地上，显得格外脆弱而单薄。

她自幼便成绩斐然，各类奖状多得几乎挂满了家中的一面墙。在她的记忆深处，每次怀揣着奖状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总是母亲独自在家的身影。即便是父亲偶尔回来，也从不会对江静投去哪怕一瞥。而母亲呢，总是带着些许难以言喻的怪异——有时她身上的伤痕会轻描淡写地被解释为“不小心磕到了”，有时却又悄无声息地落泪，随即以一句“切洋葱时辣了眼睛”来掩饰那湿润的脸颊。可这些话听在耳中，却像是脆弱的薄冰下隐藏着汹涌暗流，令人心头泛起阵阵疑云。

一直到有一次回家，家里人都不在，她大声呼唤父母无人回应，她慌了神，邻居告诉她父母进了警察局，她就这样一路问一路找跑到了警察局，警察局里母亲抱着手臂坐在警局的铁椅上，她身上有很多伤口，磕的淤青流血结痂的都有。

她看见自己哭着扑上母亲，问站在一边冷着脸的父亲发生什么了，他们都没有回答她。

一直到长大了第一次看见父亲对母亲大打出手，她慌了神上前劝架不及却被父亲也打了。

那一晚上她躲在房间里低声哭泣，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父亲会变成那样。

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同学欺负。

她在班上成绩突出性格也开朗，班上一位男生对她表达了好感被她拒绝，当天放学后吴婷堵了她，警告她收敛一点不要靠近他，至此她们结下了梁子。

眼前的景象逐渐被昏暗吞噬，一丝丝刺耳的声响从虚无中蔓延开来，如同细针般尖锐，仿佛要穿透耳膜，直击灵魂深处。

“养你有什么用？读书不是还要花钱吗？”

“你这样的成绩有什么好骄傲的？”

“可是…可是我已经做到最好了。”

巴掌声响起世界恢复寂静一会又开始吵闹。

“你们娘俩都不会赚钱！你还不如辍学打工！”

“没有用的东西！”

一句句刺耳的谩骂声像一只无形的巨手一样仿佛要撕裂江静弱小的身躯。

她听见别人的嘲笑声、听见江自强的打骂声、和母亲与父亲的争吵声。

她恨，恨自己的无能，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活着。

那些嘈杂的声音与内心深处不断涌出的自责交织在一起，扰得她头痛欲裂。忽然间，所有的喧嚣都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片令人屏息的寂静。而就在这短暂的空白中，一阵敲门声轻轻响起，像是她紊乱心跳的回响——微弱却执着，不起眼却又无法忽视。

忽然她猛的从梦中惊醒，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后背已经被汗浸湿从而贴在她凸起的肩胛骨上。

“小同学~江静同学~”

她看向禁闭的门，门口传来敲门声和宋寒的声音。

“唉？还没起吗？”

“小…同学…？”

宋寒话音未落门被呼的打开，她略微低头手还停留在半空。

“干什么…”江静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的厉害。

“小同学，你…你哭了？”宋寒下意识想摸摸她的头又迅速缩了回去。

“跟你有关系吗？”江静转身进了卫生间。

“滚出去”她出来从柜子里拿了一件新的校服。

“小同学，在不快点晚自习就要迟到了噢~”

“滚。”

江静毫无顾忌地开始更换衣物，似乎完全忘记了宋寒还站在门口，更未察觉宿舍的门竟敞开着。她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而那扇未关的门，就像她此刻的心境一般，毫无防备。

宋寒的目光追随着江静的动作，只见她迅速脱下被汗水浸透的夏季短袖，又飞快地套上一件新衣。尽管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衔接无隙，但那瞬间的裸露却足以让宋寒捕捉到江静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只是一刹那，那些伤痕便被遮掩得严严实实，仿佛从未存在过。然而，那短暂的一瞥却像烙印般刻在了宋寒的脑海中，令她不由自主地怔住了片刻。

江静回过头看见宋寒呆滞的目光“？”

“你妈的，你为什么还在这，你干什么？”

江静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在顷刻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幕，仿佛连周围的空气都因这骤然的变化而变得凝滞起来。

“呃，那个我刚又想回来等等你。”

宋寒没回神说话都磕磕巴巴的。

“。滚开”江静从宋寒身边离开顺便砰一下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宋寒:嗯。好可爱，但是好像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