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情人节的晚风还带着点春日的凉，闻一笑对着手机屏幕笑出了声。
唐瑞升的消息很简单，黑色的宋体字在对话框里躺着：“最近太忙，明天有空，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园？”
她几乎是秒回：“好啊！”
指尖按发送键时，心跳快得像揣了只振翅的蝴蝶。最近一段时间他好像总是忙得脚不沾地，他们之间连一句完整的闲聊都很难得。
第二天清晨，闻一笑在衣柜前站了足有半小时。最后挑了条鹅黄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缀着细碎的白色小花，像把春天穿在了身上。
她化了淡妆，唇釉是温柔的豆沙色，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摆扬起的弧度里，全是藏不住的雀跃。
游乐园门口的音乐早就响起来了，旋转木马的彩灯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闻一笑到的时候才八点半，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小时。她抱着一杯热奶茶，站在巨大的摩天轮模型下，目光时不时往入口处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
九点，九点半，十点……奶茶渐渐凉了，她脚边的石板路上，投下的影子被阳光拉得越来越长。
心里的雀跃慢慢掺了点不安，她拿出手机想问问他是不是堵车，又怕显得太催，指尖在输入框里打了又删。
就在她低头抿了口凉透的奶茶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带着点熟悉的低哑：“闻一笑？”
她猛地抬头，心跳漏了一拍。
入口处的人群里，唐瑞升就站在那里。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
春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轮廓。而最让她在意的，是他脸上戴着的面具——一只白色的微笑面具，弧度柔和，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分，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唇角那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等很久了？”他快步走过来，步伐带着点歉意的仓促，面具下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凉奶茶上，“抱歉，临时有点事耽搁了。”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点闷闷的质感，却依然好听。闻一笑摇摇头，把奶茶往身后藏了藏，脸颊有点发烫：“没有，我也刚到。”
唐瑞升看着她，面具上的微笑仿佛活了过来，和他眼底的笑意重叠在一起。
“怎么换了一个面具？”她忍不住问，目光落在那片干净的白色上，好奇他此刻的表情。
“刚才路过小商品的店铺，顺手买的。”他抬手碰了碰面具边缘，指尖很轻。
“介意吗？”
“不介意。”闻一笑赶紧说，心里却偷偷觉得，这样的他有点神秘，又有点可爱。
白色的面具衬得他肤色更白，阳光落在面具的弧度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子。
他忽然伸出手，掌心向上，停在她面前：“走吧，去坐旋转木马？”
闻一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又看了看他面具上那个温柔的微笑，心跳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把自己的手放进去，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暖融融的，带着点薄茧。
“好啊。”
游乐园的音乐在耳边流淌，旋转木马的彩灯开始闪烁。唐瑞升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往里走，白色的面具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却也像一个温柔的屏障，把外界的喧嚣都隔开了。
闻一笑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那片干净的白色，忽然觉得，这个白色情人节，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故事。
阳光穿过面具的缝隙，落在她手背上，像撒了一把温柔的光。
鬼屋的冷气裹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刚拐过一道弯，黑暗里突然窜出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尖叫着朝闻一笑扑过来。
她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往后躲，却被身后的NPC轻轻推了一把——力道不重，却刚好让她踉跄着往前扑去。
“唔”的一声，她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熟悉的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包裹，是唐瑞升身上的味道。他的手臂反应极快地环住她的腰，掌心带着温热的薄茧，稳稳地托住了她。
“别怕。”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透过面具传来，带着点闷闷的安抚。
闻一笑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一半是被吓的，一半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抓他的衣襟，指尖却不小心勾到了他脸上的面具系带。
“啪嗒”一声轻响，白色的微笑面具掉在了地上。
黑暗瞬间吞噬了最后一点伪装。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传来其他游客的惊呼和鬼屋特效的呜咽声。
闻一笑僵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环着自己的手臂微微一紧，呼吸也顿了半拍。
“抱歉……”她慌忙想弯腰去捡，手腕却被他轻轻攥住了。
唐瑞升的指尖有点凉，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沉默在黑暗里蔓延了几秒，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许多，甚至带着点微不可查的紧张：“如果……我长得很丑，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闻一笑愣住了。
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黑暗里，她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想象出他此刻或许抿紧了唇，眼神里藏着点不安。鬼屋的冷风从身侧钻过，带着点寒意，可被他环着的腰腹处，却暖得发烫。
“当然会。”她想也没想就回答，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朋友又不是看脸的。”
说完，她试探着，慢慢抬起手。指尖先是触到他温热的耳垂，带着点薄红，大概是紧张的。然后缓缓向上，拂过他额前的碎发，柔软得像羽毛。
“我可以……摸摸吗？”她轻声问，带着点小心翼翼地试探。
黑暗里传来他极轻的一声“嗯”。
得到允许，闻一笑的胆子大了些。指尖顺着他的眉骨慢慢滑下，能摸到清晰的轮廓，像被精心雕刻过的线条。然后是鼻梁，挺直而流畅，指尖在鼻尖轻轻一点，感觉到他呼吸的节奏乱了半拍。
她的心跳也快得离谱，指尖的触感透过神经，一路烫到心口。原来隔着面具想象过无数次的脸，是这样的——眉骨分明，鼻梁高挺，连皮肤都带着细腻的温度。
最后，她的手指落在他的唇上。
他的唇瓣很薄，带着点微凉的柔软，大概是紧张，轻轻抿着。闻一笑的指尖被烫了似地缩了缩，却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气息拂过她的指尖。
“你骗人。”她忽然轻笑起来，声音里带着点狡黠的笃定，指尖还停留在他唇角，“你明明很好看。”
话音刚落，她感觉到唐瑞升的身体猛地一僵，环着她腰的手臂骤然收紧，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交缠在狭小的空间里，能清晰地听见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带着点微颤的气息：“你怎么知道？”
“感觉啊。”闻一笑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胸腔里有力的震动，“好看的人，连骨头都是好看的形状。”
她的声音很轻，像情人之间的呢喃，在黑暗里悄悄发了芽。唐瑞升忽然低下头，鼻尖蹭过她的额角，带着点克制不住的悸动。
鬼屋的特效还在继续，可两人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还有指尖残留的、属于对方的温度。
原来有些心动，不需要看见表情，不需要听见情话，只需要在黑暗里，一次笨拙的触碰，一句笃定的相信，就足以让爱意疯狂生长。
远处的灯光隐约透过来一点，照亮了地上那只白色的微笑面具。而面具旁，相拥的两人还没松开，像在黑暗里找到了彼此的光，再也舍不得放手。
鬼屋深处的黑暗像化不开的墨，将两人裹在中间。唐瑞升的声音就在耳边，轻得像叹息，带着点试探的温柔：“要看看我是好看还是丑陋吗？”
闻一笑的心跳猛地一缩。
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摸过的轮廓——清晰的眉骨，挺直的鼻梁，还有唇角那抹极轻的弧度。
黑暗里的想象被指尖的触感填满，让她既好奇，又莫名地紧张。她咬了咬下唇，感觉他环着自己的手臂松了些，像是在等她的答案。
“看看……也可以。”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像风中摇摆的烛火。
唐瑞升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慢慢往外走。他的掌心很暖，紧紧包裹着她的，像是在给她无声的勇气。
鬼屋的光线渐渐亮了起来，先是远处出口透出的微光，然后是沿途壁灯的幽绿，一点一点驱散着浓重的黑暗。
闻一笑的心跳却越来越快，甚至比在最黑的地方时更紧张。她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光亮，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退缩。
为什么会怕呢？
她也说不清楚。或许是怕眼前的人，和指尖触摸到的想象不一样；或许是怕一旦看清了脸，那些在黑暗里滋生的、朦胧的心动，会变得清晰又易碎；又或许，是怕自己此刻的样子不够好看，配不上即将揭晓的他。
脚步下意识地慢了下来，指尖微微用力，攥紧了他的手。
唐瑞升立刻察觉到了。他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她。出口的光线已经能照亮他的轮廓，虽然还看不清五官，却能看见他眼底的光，带着点了然的温柔。
“怎么了？”他轻声问，声音里没有丝毫催促。
闻一笑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指尖泛白。“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种莫名的害怕像潮水般涌上来，让她喉咙发紧。
唐瑞升静静地等了几秒，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驱散了不少紧张。
“没关系。”他说，声音温柔得像春日的风，“我会等你准备好的。”
说完，他松开牵着她的手，转身从地上捡起那只白色的微笑面具。鬼屋出口的光线落在面具上，勾勒出柔和的微笑弧度。
他抬手，动作自然地将面具重新戴好，系带在脑后轻轻一系，那个熟悉的、带着点神秘的他，又回来了。
“走吧。”他重新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依旧安稳，“去坐摩天轮？”
闻一笑抬头看着他，面具上的微笑对着她，像在说“别担心”。心里那点莫名的害怕忽然就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暖的感觉。原来他懂她的犹豫，也愿意等她，像耐心等待一朵花慢慢开放。
走出鬼屋的瞬间，春日的阳光扑面而来，带着点晃眼的暖意。闻一笑眯了眯眼，看见唐瑞升面具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点温柔的笑意。
她忽然觉得，不用急着看清也没关系。有些心动，值得慢慢等，慢慢看，就像这白色情人节的阳光，总会把该照亮的一切，都温柔地照亮。
暮色像融化的巧克力，浓稠地裹住了街道。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地上铺开，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又随着脚步慢慢缩短。
到了闻一笑家小区门口，唐瑞升停下脚步，白色的微笑面具在夜色里格外显眼。
“上去吧。”他说，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点白天玩闹后的微哑，“今天……很开心。”
闻一笑点点头，手指绞着连衣裙的衣角。一整天的相处像一场甜美的梦，旋转木马上的风，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的心跳，还有鬼屋里那个黑暗中的拥抱，都在心里慢慢发酵，酿成了醉人的甜。
“我也很开心。”她抬起头，看着面具上那个温柔的微笑，忽然觉得有什么话堵在喉咙口，想说，又不敢。
“那我……”唐瑞升的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你回去路上小心。”闻一笑说完，转身就往小区里走，脚步有点急，像在逃避什么。
唐瑞升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面具下的目光追随着那抹鹅黄色的裙摆，直到她走出几步，停在了一棵老槐树下。
夜风掀起她的发丝，她忽然转过身，像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
裙摆被风吹得扬起，像只振翅的蝴蝶。唐瑞升愣住了，下意识地想抬手，却被她猛地扑进怀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柔软的、带着点草莓味的吻，轻轻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很轻，很短暂，像一片花瓣飘落在湖面，只留下一圈浅浅的涟漪。
唐瑞升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唇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淡淡的甜味，像偷吃了一口融化的糖。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微颤，还有吻落下时那瞬间的僵硬。
然后，她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松开他，转身就跑，连句“再见”都没说，鹅黄色的裙摆消失在小区门口的拐角处，只留下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空气中淡淡的、属于她的香水味。
唐瑞升僵在原地，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指尖的触感仿佛还带着她的柔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咚、咚、咚，震得他耳膜发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缓过神，低头看着自己空着的双手，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抬手，指尖触到面具的系带，轻轻一解。白色的微笑面具落在掌心，露出了他完整的脸。
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唇角微微上扬，带着点抑制不住的笑意。是张极其英俊的脸，眉眼间的温柔比面具上的微笑更动人。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白色面具，又抬头望向小区深处，仿佛还能看见她跑开时慌乱的背影。
那个吻太短暂了，像流星划过夜空，却在他心里留下了璀璨的光。他甚至能想起她吻他时，睫毛轻轻颤了颤，像受惊的蝶翼，还有她跑开时，耳根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唐瑞升把面具塞进外套口袋，转身慢慢往回走。晚风吹过，带着点春日的暖意，他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原来等待是值得的。原来那些藏在面具下的心动，早就被她悄悄察觉，还以一个这样甜蜜又仓促的吻。
他抬手又碰了碰嘴唇，指尖的温度仿佛还在，甜意从唇角一直蔓延到心底，像今晚游乐园里最甜的棉花糖。
夜色温柔，连路灯的光晕都变得甜了起来。
钥匙插进锁孔时，闻一笑的手还在抖。“咔嗒”一声轻响，门开了，她几乎是跌进去的，反手带上门，后背紧紧抵着冰凉的门板，胸口的心跳声大得像要撞出来。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阳台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洒下一片银白。她脱鞋的动作都带着点慌乱，脚尖勾着拖鞋滑到卧室门口，才发现自己连灯都忘了开。
卧室的窗帘没拉严，月光从缝隙里钻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细长的光带。闻一笑背靠着床沿滑坐下去，冰凉的木地板贴着后背，却压不住浑身发烫的热度。
她抬手捂住脸，指缝里漏出一点羞赧的笑。刚才那个吻太冲动了——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嘴唇上印下一个吻，就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跑。
现在想想，他当时一定愣住了吧？面具下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惊讶？好笑？还是……有点开心？
心脏又“咚咚”地跳起来，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把脸埋在膝盖里，鼻尖萦绕着自己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游乐园爆米花的甜香，还有……他身上那股干净的雪松气息。
黑暗里，她又想起鬼屋里触摸到的轮廓。
指尖划过眉骨时的清晰触感，鼻梁挺直的弧度，还有唇角那抹被她戳中时微微一颤的柔软。月光落在她的手背上，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虚虚地描摹着，仿佛还能触摸到那温热的皮肤。
他会是什么样子呢？
或许有双很亮的眼睛，像盛着星光；或许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浅浅的纹路；又或许，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心动的英俊。
刚才跑开时，她好像听见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透过面具传来，闷闷的，却带着点温柔。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傻？那么仓促的一个吻……
闻一笑的脸颊更烫了，从耳根一直红到脖颈，像被夕阳染透的云霞。她蜷缩起双腿，把脸埋进去，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像在唱一首慌乱又甜蜜的歌。
窗外的月光慢慢移动，在地板上画出更长的光带。她悄悄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忽然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多停留一秒？哪怕只是再看一眼他面具上的微笑也好。
可转念又觉得，这样也很好。那个仓促的吻，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的涟漪里，全是甜甜的期待。
她想象着他摘下面具的样子，想象着他或许也在想她，想象着下一次见面时，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跟他打招呼。
月光越来越亮，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像个藏着秘密的小刺猬。闻一笑抱着膝盖，在心里偷偷地笑了，原来喜欢一个人，连害羞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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