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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你已经打扰到我的生活

十七度温差与心动频率

出租房的窗帘没拉严,月光从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亮的线。

  司徒秋然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枕头吸饱了眼泪,泛着淡淡的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被月光照得像碎掉的玻璃,稍微一动,就顺着眼角滑进发间。

  哭到后来,嗓子像被砂纸磨过,连抽噎都变得费劲。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枕套里。

  她的意识模糊间,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被角,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他一定是太累了。”她迷迷糊糊地想,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这些画面像浸了温水的棉花,轻轻裹住那颗发疼的心。她吸了吸鼻子,把脸颊蹭得更烫些。

  她怀里的玩偶被哭湿了半边耳朵,丑丑的小熊,是白色情人节那晚钟渊随手送给她的,但却被她宝贝了很久。

  此刻小熊的玻璃眼珠映着月光,像在替她委屈,又像在陪她等一个渺茫的明天。

  眼泪还在悄悄往下掉,却没那么疼了。她蜷成小小的一团,像只待在壳里的蜗牛,用自己织的理由,暂时挡住了外面的风雨。

  月光慢慢爬过床沿,把她的影子和小熊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墙上拼成个模糊的圆。

  睡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傍晚。她和钟渊骑着共享单车,在梧桐大道上挥洒汗水。

  她忍了七天控制自己不去思念钟渊不去联系他,但第八天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窝囊地来找他。

  周末一大早晨雾还没散尽时,司徒秋然已经站在工作室门口。帆布包里的便当盒透着温热,她特意做了钟渊爱吃的饭团。

  指尖触到玻璃门把的瞬间,才发现锁孔里积着层薄灰——上周她来的时候,这里还总被须书远擦得发亮。

  她从口袋里拿出之前钟渊给她的工作室钥匙,推开门,晨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带。

  吧台上的向日葵早就枯了,花盘垂得像颗沉甸甸的叹息,花瓣落了满地,被风吹着打旋。

  她上周带来的饼干罐还敞着口,最后一块曲奇孤零零地躺在角落,边缘已经潮得发软。

  “有人吗?”她的声音撞在空荡的房间里,被吉他弦和麦克风线弹回来,带着点回音的凉。

  调音台的显示屏暗着,钟渊常坐的靠窗位置空着,椅背上搭着的格子衬衫不见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压痕。

  接下来的几天,她总在不同的时间跑来。有时是带着刚烤好的司康饼,看见的只有冰箱里过期的牛奶;有时是傍晚抱着新的向日葵,却发现门锁换了新的样式,钥匙串上那枚他送的银杏叶挂件,再也插不进锁孔了。

  手机里的对话框停留在三天前。她发的“今天的晚霞像橘子汽水”后面,跟着他隔了六个小时才回的“嗯”;她问“你们什么时候排练”,得到的回复是“最近不排”。那些简短的字眼像被冰镇过,落在屏幕上泛着冷光,冻得她指尖发麻。

  第十五天的清晨,她又站在了那扇玻璃门前。梧桐叶的影子在地板上移了大半圈,阳光把空房间晒得暖融融的,却照不亮角落里的阴影——那里堆着她前几次落下的东西:一根缠在琴颈上的红绳,半块没吃完的抹茶蛋糕,还有她教须书远做饼干时,不小心洒在地上的糖霜,早已凝成了透明的痕迹。

  她把便当盒放在吧台上,金属扣碰撞的声音在空屋里荡开。

  她转身离开时,发梢扫过门框上挂着的风铃,那是上个月钟渊买的,他说“风吹过时,就知道有人来了”。可此刻风穿堂而过,风铃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像是连它也知道,等的人不会再来了。

  巷口的糖水铺在卖冰镇绿豆汤,司徒秋然走在斑驳的树影里,帆布包晃出轻微的声响。

  她摸出手机,看着对话框里自己发的长长一串消息,像场无人回应的独白。

  阳光穿过叶隙落在屏幕上,把那个孤零零的“嗯”字,晒得像颗化不开的苦涩。

  公寓里浮着层淡淡的灰尘,被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的阳光照得明明灭灭。

  钟渊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腿,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缩回手,烟灰落在深色运动裤上,像朵瞬间绽开又熄灭的雪。

  沙发角落里的小熊玩偶歪着头,一只耳朵塌下去,露出里面泛黄的棉絮,那是司徒秋然为了布置屋子时特意买的。

  钟渊的目光落在玩偶身上,喉结忽然发紧。

  他想起那天晚上突然停电,窗外的闪电把房间照得惨白。鬼片里的尖叫刚响起,司徒秋然就“嗷”地一声钻进他怀里,发梢蹭着他下巴,带着点洗发水的柠檬香。

  “我怕……”她声音发颤,却把脸埋得更深,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力道大得能攥出褶皱。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撞在他胸腔上,像只慌不择路的小兽,烫得他指尖发麻。

  后来她就在他肩头睡着了,呼吸轻轻扫过他颈窝。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他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看见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嘴唇抿成小小的弧度,像片被打湿的花瓣。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吻轻轻落在她唇上——很软,带着点她刚吃的草莓糖的甜,和雨水的清冽。她没醒,只是睫毛颤了颤,像只即将展翅的蝶。

  他以为春天会很长,长到足够让他把那句“喜欢”说出口,却没料到夏天来得这样快,快得让他在嫉妒的潮水里,弄丢了最珍贵的东西。

  小熊玩偶突然从沙发上滑下来,“啪”地掉在他脚边。钟渊弯腰去捡,指腹触到玩偶背后的布标——那是司徒秋然偷偷绣上去的,歪歪扭扭的“Z&Q”,被洗得发了白。

  窗帘缝隙里的阳光又移动了些,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像条跨不过去的河。

  他把小熊抱在怀里,鼻尖蹭到它软塌塌的耳朵,忽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那是司徒秋然身上的栀子花香水,大概是上次她来的时候沾上去的,淡得像场快要散去的梦。

  烟蒂在烟灰缸里积了一小堆,空气里混着尼古丁的涩和回忆的甜。钟渊把脸埋进小熊绒毛里,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原来有些画面越清晰,心就越疼,像被阳光晒裂的土地,明明渴望雨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裂痕越来越深……

  演唱会场馆的穹顶很高,夕阳从彩窗漏进来,在地面拼出流动的光斑。

  司徒秋然穿着志愿者马甲,正踮脚往背景板上贴海报,马甲的蓝色被余晖染成了浅紫,发尾沾着点金粉——那是刚才搬运气球时蹭到的。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来见见钟渊,于是她向须书远问了他们乐队演出的地点,然后以志愿者的身份过来见他。

  “我来吧。”须书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笑意。他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胶带,指尖不经意间托了下她的腰,帮她稳住晃悠的重心。

  她踉跄着站稳,抬头时正撞见他低头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手里的海报被风掀起一角,恰好遮住两人交叠的影子。

  “谢谢书远哥。”

  两人并排往舞台侧边走,他替她拨开垂到眼前的彩带,她帮他捡起掉落的鼓槌,脚步轻快地像踩着节拍。

  钟渊站在入口处,手里的吉他包还没放下,指节就已攥得发白。他看见须书远替她擦掉鼻尖沾着的金粉,看见她仰头笑时露出的梨涡,看见两人手里的彩带缠在了一起——那抹刺眼的蓝马甲,像根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他眼里。

  场馆的风突然变凉了,带着舞台设备的金属味。他想起去年她也是这样,穿着志愿者的衣服,站在聚光灯照不到的角落,眼睛亮得像盛着星光,目光却只追着他一个人跑。

  可现在,那束光分明转向了别人,连她发间晃动的银铃。

  “钟渊,该调音了。”贾子彦拍他肩膀,却被他周身的寒气逼得缩回手。

  他没说话,只是转身走向舞台,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在敲碎什么。

  经过他们身边时,他看见司徒秋然手腕上的红绳——那是他陪她去夫子庙求的,此刻正随着她递胶带的动作轻轻晃动,却再也映不进她看他的眼神里。

  须书远抬头看见了他,目光平静地迎上来。司徒秋然也看见了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手里的海报“啪嗒”掉在地上,露出背面印着的歌词——那是他写的,关于南京的春天,关于某个没说出口的秘密。

  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场馆的灯一盏盏亮起,把所有影子拉得扭曲。钟渊背对着他们站在舞台中央,吉他弦被他拨出个重音,震得空气都在发颤。

  他听见身后传来须书远替她捡海报的声音,听见她小声说“谢谢”,听见自己胸腔里翻涌的酸涩,比即将响起的贝斯声还要沉。

  原来有些疏远不是为了放手,而是怕看见她身边站着别人时,自己会忍不住失态。可此刻他才明白,故意推开的手,再想握紧时,连风都不会再帮忙了。

  舞台的聚光灯慢慢亮起,在他脚下铺成一片惨白,像片结了冰的湖,而他就站在湖心,看着对岸的人,和别人笑得正欢。

  演出的余温还未散尽,后台走廊的灯光漫着暖黄,像被揉碎的夕阳。

  司徒秋然攥着衣角走到钟渊的休息室门口,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门把手,门就自己开了条缝——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墙角的吉他静静靠在沙发边。

  她轻轻推开门,转身想退出去时,裙摆却勾到了茶几的边角。身体一晃的瞬间,手肘撞在吉他琴颈上,那把琴像只受惊的鸟,“哐当”一声坠落在地。

  琴弦崩断的脆响刺破空气,像根银线突然断在寂静里,一根断弦弹起来,扫过她的脚踝,留下细痒又尖锐的触感。

  就在这时,走廊的脚步声停在门口。司徒秋然僵在原地,回头时正撞见钟渊的眼睛。

  他身后跟着唐瑞升,两人的影子被走廊灯光拉得很长,恰好覆在地上那把吉他上。

  钟渊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方才在舞台上还带着笑意的眉眼,此刻像结了层薄冰,他没看她,弯腰时指尖触到琴身的动作格外轻,仿佛那不是摔碎的乐器,而是块易碎的琉璃。

  他抱着吉他转身离开,琴箱上的划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像道疤。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唐瑞升才轻轻叹了口气:“那把吉他是钟渊爸爸送的,对他来说很重要。”

  司徒秋然望着地上那根蜷曲的断弦,忽然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啊?那,那怎么办?”

  唐瑞升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最近钟渊心情好像不是特别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你今天又撞在枪口上,估计他要爆发了,你自求多福吧!”

  走廊里传来远处的喧闹声,衬得这休息室里格外静,静得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愧疚上的钝响。

  草坪被暮色浸成一片柔软的青灰,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像串散落在天边的星子。

  司徒秋然踩着草叶上的露水走过去时,听见了吉他弦被轻轻拨动的声音——不是完整的旋律,只是断弦处偶尔碰撞的轻响。

  钟渊坐在老槐树下,怀里的吉他斜斜靠着肩头,断了的那根弦松垮垮地垂着,琴身的划痕在昏光里若隐若现。

  司徒秋然在三步开外停住脚,裙摆扫过草叶,带起细碎的沙沙声。她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空气:“钟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风卷着晚香玉的气息掠过草坪,钟渊没说话。他的目光落在那根断弦上,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侧脸的轮廓被夕阳最后一点余晖描得很淡,像幅未干的水墨画。

  司徒秋然攥紧了衣角,试探着往前挪了半步,正要在他身边坐下,草叶刚被压出细微的声响,他忽然开口了。

  “司徒秋然,”他的声音比夜色更凉,带着琴弦绷久了突然松弛的疲惫,“你已经打扰到我的生活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站起身。怀里的吉他轻轻晃了晃,断弦扫过琴箱,发出一声极轻的颤音。他没再看她,转身时草叶被踩出的声响很轻,却像踩在司徒秋然的心上。

  她僵在原地,错愕像潮水漫上来,漫过发梢,漫过颤抖的指尖。原来准备好的一肚子解释,此刻都堵在喉咙里,变成发不出声的哽咽。

  老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重复那句冰冷的话,远处的欢声笑语顺着风飘过来,却衬得这片草坪格外空旷。

  她望着钟渊走远的背影,他怀里的吉他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只沉默的鸟。

  天边最后一点霞光褪成了淡紫色,有片槐树叶落下来,轻轻贴在她的鞋尖……

  酒吧包房的灯光是暧昧的琥珀色,酒液在玻璃杯里晃出细碎的光,像揉碎的星子沉在水底。

  闻一笑推开门时,正撞见司徒秋然站在茶几上,裙摆被空调风掀起小小的弧度,手里还攥着半瓶威士忌。

  她在唱一首跑调的老歌,声音里混着酒气,断断续续的。脚下的酒瓶被踢得叮叮当当响,她却像踩着云朵般摇晃,发梢黏在汗湿的颈窝,脸颊红得像被晚霞烧过。

  包房里的音乐震得人耳膜发颤,衬得她这副模样,像株在狂风里乱舞的野蔷薇,带着股不管不顾的疯劲儿。

  闻一笑没说话,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沙发扶手。

  她看着司徒秋然把最后一句歌词唱得破了音,看着她脚下一滑,抱着旁边的落地灯慢慢滑坐在地毯上,像只泄了气的气球。

  直到包房里只剩下空调的嗡鸣,司徒秋然才抬起头,眼睛蒙着层水雾,看见闻一笑时,突然瘪了瘪嘴。

  她膝行过去,一头扎进闻一笑怀里,肩膀先是轻轻耸动,接着便爆发出压抑的哭声。

  眼泪浸透了闻一笑的衬衫,带着威士忌的辛辣气,像场突如其来的雨。

  哭到最后,她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从喉咙里挤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颤音。

  她抬起通红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灯光下闪了闪,一字一句地问:“钟渊说……我打扰到他的生活了。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讨厌?”

  闻一笑抬手,指尖穿过她汗湿的发,摸到她发烫的耳垂。

  “既然这么难过,”闻一笑的声音放得很柔。

  “那就不要喜欢他了。”

  司徒秋然没立刻回答。她把脸埋在闻一笑颈窝,鼻尖蹭过对方衬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那点熟悉的气息让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睫毛湿漉漉地黏在一起,眼神蒙胧得像笼着层雾,嘴角往下撇着,是藏不住的委屈。

  “可是……”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重的鼻音,尾音被眼泪泡得发颤,“可是我还是好想……好想他,好想好想。”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急,像怕被谁听见似的,说完,她的眼皮便沉甸甸地垂了下去。

  脑袋往闻一笑怀里一靠,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脸颊还泛着醉酒的潮红,像朵在夜里悄然合拢的花。

  包房的灯光漫在她安静的脸上,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嘴角还保持着方才委屈的弧度。

  闻一笑轻轻托住她的后颈,看着她攥紧自己衣角的手指慢慢松开,像只终于卸下防备的小猫。

  窗外的霓虹不知何时暗了些,只有月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溜进来,在她脸上投下一道细碎的银辉,温柔得像句没说出口的叹息。

  “既然这么难过,那就不要喜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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