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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或许我该放弃了

十七度温差与心动频率

周末的晨光刚漫过窗帘缝隙,司徒秋然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固执地振动起来。

  她闭着眼摸索着划开屏幕,混沌的意识里只觉得这通清晨来电格外刺耳,含混地“喂”了一声,听见那头报出乐队工作室的名字时,还以为是扰人清梦的错号,指尖一按便掐断了通话。

  没等她重新蜷回温暖的被窝,手机又不屈不挠地响了起来。这次她清醒了些,接起时听见熟悉的、属于工作室负责人的声音:“司徒秋然小姐?没打扰你吧?是这样,下周六乐队有场演出,想问问你有没有空来做志愿者——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会有基本工资的。”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昨夜残留的睡意瞬间散了大半。脑海里下意识浮现出工作室里斑驳的木地板,排练时鼓点震得人心脏发颤的角落,还有……钟渊低头调试吉他时,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那片浅影。

  她之前去过几次,不过是抱着去看钟渊的心思,却没料到对方会记得她,甚至提出付工资。

  “我……”她的声音还有点刚睡醒的沙哑,尾音拖得犹豫,“让我想想,好吗?”

  “当然,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下周三之前告诉我就行。”负责人的语气很温和,“大家都觉得你做事靠谱,这次人手确实紧张。”

  挂了电话,司徒秋然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纹路发怔。阳光已经爬得更高了,在被单上洇出一小块暖融融的光斑。

  她其实是想去的,想念那种被音乐包裹的热闹,想念调音时细微的电流声,甚至……想念那个可能会出现在排练室里的身影。

  可一想到钟渊,心脏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又酸又软,带着点连自己都说不清的胆怯。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鼻尖萦绕着洗过的、淡淡的薰衣草香。

  下周六的演出,距离现在还有一周多。她到底要不要去?这个问题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她刚刚苏醒的心里漾开一圈圈细碎而绵长的涟漪。

  最后思考再三,她还是决定过去,因为工作室给出的报酬很吸引人。竟然有三百块钱,她拉上闻一笑两个人一起去赚这三百块。

  出版社茶水间里司徒秋然的话刚说完,却看见一旁的闻一笑脸颊微红在游神。

  因为她想起了那天在商场扫把间里的唐瑞升,想起他们在狭窄的空间里面对面,想起在电影院里那个无意间的亲吻……

  日头正烈,柏油路被晒得泛出白光,空气里浮动着灼人的热浪,连风都带着一股焦灼的温度。

  司徒秋然站在音乐厅后门的树荫下,浅蓝色的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澈却藏着几分警惕的眼睛,像只受惊的小鹿。

  “真戴啊?”闻一笑扯了扯自己被汗水濡湿的衣领,递过去一瓶冰水,“这温度,口罩摘了都能晒出印子。”

  司徒秋然抿唇笑了笑,声音隔着布料闷闷传来:“晒黑更惨。”

  她抬手将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滚烫的耳廓,心里却在打鼓——她怕的哪里是晒黑,是怕在这里撞见钟渊。

  闻一笑挥挥手往街角的便利店走:“等着,给你整个巧克力味的冰淇淋过来。”

  她一走,周遭只剩下蝉鸣和远处隐约的乐器调试声。司徒秋然弯腰去搬脚边的应援棒纸箱,刚直起身,目光不经意扫过街口,心脏猛地一缩。

  钟渊就站在那里。

  白色衬衫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手里捏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隔着蒸腾的热气,他的眼神像是淬了冰,又像是藏着团火,锐利得让她无处遁形。

  几乎是本能地,司徒秋然转身就走。

  “司徒秋然!”

  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急切,穿透热浪追过来。她跑得更快,鞋子踩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慌乱的声响。

  应援棒从怀里滑落几根,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她慌不择路地拐进旁边的小巷,巷子狭窄,阳光被两侧的墙挡住,却更显闷热。

  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像被什么堵住,眼前的景象开始发飘。

  “别跑了。”

  他的声音就在身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司徒秋然猛地停住,刚想回头说点什么,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天旋地转间,她失去了意识。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落入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钟渊身上有淡淡的薄荷味,混杂着阳光晒过的气息,意外地让人安心。

  她最后的意识,是他急促的呼吸声,和他低头时,那双写满惊慌失措的眼睛。

  “秋然?”

  他的声音在发抖,小心翼翼地把她打横抱起。掌心抚上她滚烫的额头,那温度烫得他心尖发颤。

  他抬头看向巷口的光亮处,眼神焦灼,抱着她大步往外走,步伐快而稳。

  阳光穿过巷口,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低头看着怀里人事不知的女孩,喉结滚动,低声呢喃:“笨蛋,怕我干什么……”

  风卷起他的衣角,带着夏日特有的燥热,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担忧。怀里的人呼吸微弱,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汗珠,轻轻颤动着,挠得他心头发紧。

  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空调的凉意,漫进走廊。钟渊靠着墙壁站着,指尖还残留着司徒秋然额前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

  “只是中暑脱水,输点液就没事了,年轻人底子好,醒了喝点淡盐水就行。”医生摘下听诊器,在病历本上写着什么,语气轻松。

  “……好,谢谢医生。”钟渊的声音有点哑,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不是很剧烈的抖,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控制不住的颤,连带着指尖都在发麻。

  医生走后,走廊里只剩下墙上时钟滴答的声响。他缓缓蹲下身,额头抵着冰凉的墙面,试图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恐慌。

  刚才在急诊室门口等结果的那几分钟,像过了半辈子。他看着护士推着她进去,看着那扇门关上,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很多年前的画面——也是这样一扇门,父亲进去前还笑着拍他的肩,说“小渊等我出来带你吃冰棍”,然后,他就住在医院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消毒水的味道,仪器的滴答声,医生那句“你父亲的病很严重,需要一直住院接受治疗。”

  那些记忆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心脏。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可刚才看见司徒秋然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所有的镇定轰然崩塌。

  她闭着眼,脸色白得像纸,连呼吸都轻得快要消失,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有些恐惧,从来没被时间冲淡过。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探进头:“你可以进去了。”

  他猛地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才站稳。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衬衫,又抬手理了理头发,指尖的颤抖却怎么也止不住。

  推开门,司徒秋然还没有醒,躺在床上,手背上扎着输液针,脸色还有点苍白。

  阳光透过窗户,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还活着,好好地躺在那里。

  钟渊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看着她,忽然伸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她的皮肤很凉,带着刚退烧的微湿。

  “以后别跑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我不追了。”

  窗外的风吹进来,拂动窗帘,也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他的眼睛很深,像盛着一片海,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后怕,有疼惜,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这满室的消毒水味里,好像悄悄渗进了一点别的东西,像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雨,带着点狼狈,却又莫名的,让人安心。

  音乐厅后台姜润彤捏着手机站在空荡的走廊里,屏幕上“未接通”三个字刺得她眼睛发疼。

  刚从工作人员那里听到“钟渊送中暑的志愿者去了医院”时,她心里窜起的不是担忧,而是隐秘的不安。

  高跟鞋踩在医院走廊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声响。越靠近病房区,消毒水的味道越浓,她的心跳也越急。转过拐角时,视线穿过半开的病房门,猛地顿住。

  钟渊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侧脸的线条在窗外透进来的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他微微俯身,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然后,在司徒秋然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像羽毛拂过心尖。阳光从他肩头淌下来,在司徒秋然沉睡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在做什么安稳的梦。

  那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静了。仪器的滴答声、远处护士的脚步声,全都消失了。

  姜润彤只听见自己心脏骤然停跳的声音,和血液往头顶冲的轰鸣。

  她一直以为,钟渊的世界里,她是特别的。是那个能让他收起冷硬、偶尔露出温和的人。

  可刚才那个吻里的柔软,是她从未见过的。那不是礼貌的关照,是藏不住的爱意,像藤蔓一样,悄无声息地缠绕住整个病房。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捂住嘴,喉咙里像堵着什么,发不出一点声音。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手背上,凉得像冰。

  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夏天,钟渊把掉进水洼的乐谱捡起来,递给她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那时她以为那就是心动。原来有些心动,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她。

  姜润彤的手指紧紧攥着在来的路上买的水果篮,她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病房里,钟渊直起身时,指尖还残留着她额间微凉的温度。他望着司徒秋然安静的睡颜,喉结轻轻滚动,没发现门外的身影,没察觉,自己眼底翻涌的温柔,早已漫过了理智的堤岸。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泛着幽绿的光,姜润彤对着冰冷的金属门理了理鬓角,指尖抹去最后一点泪痕。

  镜子里的自己妆容依旧精致,只是眼底那点红还没褪尽,像被晨露打湿的蔷薇。

  她拎起脚边的水果篮,篮里的红提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替她敲着胆怯的鼓点。

  推开病房门时,钟渊正起身想往窗边站,看见她的瞬间,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像是想躲开什么,指尖在袖口上捏出一道浅痕。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水果篮上,又飞快地移开。

  姜润彤走进来,把篮子放在床头柜上,玻璃果盘反射着顶灯的光,晃得人眼晕。

  她弯唇笑了笑,语气尽量自然:“去音乐厅找你,后台的人说你送中暑的志愿者来医院了。”

  她顿了顿,视线掠过床上沉睡的司徒秋然,声音放轻:“就想着过来看看。”

  钟渊“嗯”了一声,没再多说,手却不自觉地往口袋里插,又想起自己穿着没有口袋的白衬衫,指尖悬在半空,显得有些无措。

  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在他脚边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带着点狼狈的仓皇。

  “她……没事吧?”姜润彤的目光落在女孩恬静的睡颜上,她的脸颊已经恢复了些血色,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像停着只小憩的蝶。

  “没事了,医生说输完液就好了。”钟渊的声音松快了些,像是松了口气,却还是没敢看她,只盯着床头柜上的输液瓶,看药液一滴滴往下落。

  姜润彤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她抬眼看向钟渊,目光直直地撞进他躲闪的眼里:“那你呢?你没事吧?”

  他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喉结滚动了一下,才低声道:“啊?我没事。”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输液管里药液流动的细微声响。姜润彤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忽然明白,有些慌张不是因为做错事,是因为藏不住心事。

  她转过身,轻轻拉上窗帘,把刺眼的阳光挡在外面,轻声说:“那我不打扰了,你们……好好休息。”

  钟渊没说话,只是在她转身时,目光落在她微颤的肩膀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涩涩的疼。

  消毒水的气息里混着淡淡的果香,司徒秋然睫毛颤了颤,像刚破茧的蝶翼,缓缓睁开眼。

  最先撞进视线的,是须书远担忧的脸。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口挽着,手里还捏着个没削完的苹果,看见她醒了,连忙把水果刀放在托盘里,往前凑了凑:“醒了?感觉还好吗?头还晕不晕?”

  他的声音温温和和的,像初秋的风,吹散了刚醒来的混沌。司徒秋然眨了眨眼,喉咙有点干,轻轻点了点头。

  目光下意识地在病房里转了一圈。白色的墙壁,挂着输液袋的支架,床头柜上放着个果篮,红提紫莹莹的,透着新鲜气。只是……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空落落的。

  “在找什么?”须书远看得分明,拿起旁边的温水,用棉签沾了沾她的嘴唇,语气带点揶揄。

  “钟渊送你过来的,他刚走没多久,说是乐队那边还有事要盯。”

  司徒秋然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被人戳破心思的窘迫感涌上来,她连忙低下头,盯着被子上细密的纹路,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我又没有在找他。”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被角,棉料的质感磨着皮肤,却压不住发烫的耳廓。

  她明明是想质问他为什么要追过来,明明是不想再和他有牵扯,可刚才没看到他时,心里那点失落骗不了人。

  须书远低笑起来,笑声很轻,带着了然:“嗯,我知道。”

  他重新拿起苹果,水果刀在手里转了个圈,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了层柔光。

  “刚醒来,别想太多,先养好精神。”

  司徒秋然没应声,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被子。被子上好像还残留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薄荷味,是钟渊身上的味道。

  她闭了闭眼,心里乱糟糟的,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原来被他送进医院这件事,已经被第二个人知道了。

  须书远看着她泛红的颈侧,没再继续逗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削着苹果,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在阳光里闪着淡淡的光。

  病房里很静,只有水果刀划过果肉的细微声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温柔得像一场不会醒来的梦。

  那天晚上十一点,钟渊在公寓里收到了姜润彤的短信,只有寥寥几句话。

  钟渊,今天在医院我看见你吻了那个女孩,我想我该放弃了。

  希望我们都能幸福——姜润彤。

  钟渊没有回她,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他觉得这样也好,自己已经不喜欢姜润彤也不该再给她那些无谓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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