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后面那条新修的、人车稀少的辅路,成了绝佳的练习场。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沈父推着一辆擦得锃亮的黑色山地车,脸上带着点“终于有用武之地”的兴奋。他今天特意抽空过来,就是为了教江烬骑自行车——这在他看来,是融入现代城市生活的必备技能,也是增进翁婿感情的好机会。
“小江啊,别紧张!这玩意儿看着两个轮子不稳当,其实掌握平衡就好,比开车简单多了!”沈父拍着结实的车座,中气十足地鼓励着。
江烬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结构简单的机械,墨玉般的眼瞳里带着一丝新奇,但更多的是沉静。他点点头:“嗯,麻烦叔叔了。” 他当然见过自行车,只是以前被恨意困住,连家门都很少出,更别提学这个。
沈槐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瓶水,笑眯眯地看着。她对自家男朋友的学习能力很有信心,但更期待看老爸当教练的样子。
教学开始。沈父扶着车后座,絮絮叨叨地讲解着要点:“眼睛看前面!别老盯着脚蹬子!对!腰背挺直…重心稳住…哎!这就对了!” 江烬的平衡感和身体协调性远超常人,几乎在沈父扶着骑了两圈后,他就已经能稳稳地自己蹬着走了。车身笔直,姿态从容,速度快慢控制自如,完全不像个新手。
“嚯!行啊小子!这么快就学会了?”沈父又惊又喜,松开了扶着后座的手,看着江烬轻松地绕着空地骑了一圈又一圈,动作流畅得像是骑了几年。他忍不住对长椅上的沈槐竖起大拇指,“比你当年学得快多了!你妈扶着你可摔了好几跤呢!”
沈槐笑着朝父亲做了个鬼脸。
江烬又骑了一圈,稳稳地停在沈父和沈槐面前,长腿一支地,动作利落。阳光落在他额角微汗的发梢上,整个人显得清爽又利落。“谢谢叔叔,会了。”他声音平稳。
“好好好!我就说你肯定行!”沈父高兴地直搓手,“那…再练练带人?以后带小槐出去多方便!” 他显然觉得教学进度神速,可以挑战更高难度了。
江烬的目光转向坐在长椅上的沈槐。沈槐立刻会意,小跑过来,跃跃欲试:“我要坐后座!”
江烬点点头,示意她上车。沈槐侧身坐上后座,双手自然地环住了江烬劲瘦的腰。隔着薄薄的T恤,能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紧实的肌肉线条,还有掌心并蒂樱印传来的温润暖意。她的脸颊微微发热。
“坐稳了?”江烬侧头问了一句,声音低沉地拂过她耳畔。
“嗯!”沈槐用力点头,手臂收紧了些。
江烬脚下发力,自行车平稳地滑了出去。速度不快,但非常稳当。风迎面吹来,拂起沈槐颊边的碎发,带着夏日的暖意和自由的气息。她舒服地眯起眼,脸颊贴着他宽阔的后背,感受着这份安稳与惬意。沈父在后面乐呵呵地看着。
骑了两圈,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江烬的车技稳得就像焊在路面上。
就在自行车再次经过沈父面前时——
异变陡生!
一直骑得稳稳当当的江烬,毫无征兆地、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歪!同时伴随着一声极其逼真、带着点慌乱的低呼:“啊!”
自行车瞬间失去平衡!连人带车朝着路边柔软的草坪就歪了过去!
“小心!”沈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惊呼出声!
“江烬!”沈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瞬间收紧!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提到了喉咙口!一股强烈的惊慌和担忧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噗通!
两人连带着自行车,“摔” 进了茂盛的草坪里。好在草很厚,坡度也缓,冲击力被完全缓冲掉了。江烬在倒地的瞬间,还下意识地用身体护住了身后的沈槐,自己垫在了下面。
“怎么样?!摔着没有?!”沈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声音都变了调,满脸的紧张和后怕。
沈槐惊魂未定地从江烬身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赶紧去拉他:“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刚才怎么回事?”她声音都带着点颤,急切地上下检查着他。刚才那一下“摔倒”太突然了!
江烬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墨玉般的眼瞳看着冲过来的沈父和急得快哭出来的沈槐,脸上却露出一个极其无辜又带着点“懊恼”的表情,摇了摇头:“没事。草很软。刚才…好像压到个小石子,没稳住。”他一边说着,一边自己撑着草地坐了起来,动作利落,确实不像受伤的样子。
沈父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两人连皮都没蹭破一点,自行车也好好的,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他看着江烬那副“新手犯错”的懊恼表情,再想想刚才自己还夸他学得快,结果转眼就在自己面前摔了(虽然是假摔),这反差实在有点滑稽。沈父紧绷的神经一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江烬摇头:“你小子!刚夸完你就给我来个下马威!吓我一跳!不过也好,摔一跤才像学车嘛!哈哈哈!”
沈槐看着父亲被逗笑的样子,再看看江烬坐在草地上、头发沾着草屑、一脸“我错了”的无辜表情,刚才的惊吓瞬间化成了又好气又好笑。她扑过去,半跪在草地上,气呼呼地伸手就去“检查”他的胳膊腿:“吓死我了!笨死了你!快让我看看!真没摔到?”她的手指在他手臂上捏捏,又去碰他的膝盖,动作带着嗔怪,眼神里却全是担忧。
就在沈槐的手指带着嗔怪和担忧触碰他身体、心跳因为刚才的惊吓还未完全平复、依旧急促跳动的瞬间——
嗡!
坐在草地上的江烬,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右手掌心的并蒂樱花纹,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清晰、与沈槐此刻心跳频率完全一致的、急促而有力的搏动感!那感觉如此真实,仿佛有一颗小小的心脏正紧贴着他的掌心在疯狂跳动,传递着她因他而起的强烈情绪波动——那份因他“摔倒”而瞬间爆发的惊慌与担忧。
这同步传递的心跳,比任何言语都更直接地击中了他。他任由沈槐“检查”着,墨玉般的眼瞳深深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焦急的脸庞,感受着掌心契约印记传来的、属于她的急促心跳,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混合着得逞的小小得意(计划成功了)和更深的心疼,悄然弥漫开来。他抬起没被“检查”的那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揉了揉沈槐的发顶。
“真没事。”他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下次…我会更小心。” 他指的是骑车,也指的是…不再这样吓她。
沈父看着女儿紧张兮兮“检查”江烬、而江烬则温柔揉她头发的画面,刚才被逗乐的笑意更深了,眼神里也多了几分了然和欣慰。他弯腰扶起自行车,拍了拍车座上的草屑,笑着打圆场:“行啦行啦,虚惊一场!小江这技术其实没问题,就是运气差了点,压到石子了!下回注意避开就行!来,收拾收拾,回家吃饭!”
沈槐被江烬揉得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收回手,也帮着扶起自行车。她悄悄瞪了江烬一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嗔道:“下次再敢吓我试试!”
江烬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和眼底未消的余悸,感受着掌心樱印里逐渐平复、却依旧带着温热的心跳共鸣,嘴角勾起一个极浅、却带着鲜活暖意的弧度。他低声应道:“嗯,不敢了。” 为了逗笑未来的岳父大人而让她受惊,这笔“假摔”的买卖,似乎有点亏。不过,看到她此刻鲜活生动的嗔怒模样,掌心那同步的心跳声,又觉得…好像也值了。风拂过草地,带来青草的香气,自行车静静地立在一旁,见证着这场由“假摔”引发的、带着烟火气的甜蜜与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