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中的完美

婚礼定在十月，程阳生日那天。医生们经过讨论，同意他出院准备仪式，但必须严格控制活动量。

喻晴的父母提前一周来到上海帮忙。令所有人意外的是，父亲主动提出要陪程阳去试西装。

"你们两个去？"喻晴惊讶地看着他们，"不需要我一起吗？"

"男人之间的事。"父亲神秘地笑笑，"对吧，程阳？"

程阳配合地点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紧张。喻晴隐约猜到他们要谈什么，但决定不戳破。

西装店里，父亲果然支开店员，严肃地看着程阳："我必须再确认一次，你真的准备好承担一个丈夫的责任了吗？以你的健康状况..."

"叔叔，我明白您的担忧。"程阳平静地回应，"正因为我清楚生命的脆弱，才更懂得珍惜。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喻晴，也会安排好一切，确保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陷入困境。"

他拿出手机，展示了几份文件：最新遗嘱、高额医疗保险、版权收益的信托安排...父亲翻看着，表情渐渐缓和。

"你比我想象的周全。"最终他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有更多时间。"

程阳微笑："每一天都是赚来的。我会让喻晴的每一天都值得。"

回家路上，父亲突然在一家珠宝店前停下："我记得你说过求婚戒指很简单？"

"当时在医院..."程阳有些窘迫。

"走吧。"父亲揽住他的肩，"是时候给晴晴挑个像样的婚戒了。"

婚礼很简单，只在花园饭店办了个小型仪式。程阳穿着父亲挑选的深蓝西装，站在花门下等待他的新娘。当喻晴挽着父亲的手臂走来时，所有人都看到新郎眼中闪烁的泪光。

喻晴选择了简约的白色婚纱，头发松松地挽起，耳边别着那对程阳送她的音符耳钉。他们在亲友的见证下交换戒指和誓言，程阳甚至弹奏了《晴空》作为惊喜礼物。

"这首曲子开始我们的故事，"他在琴前说，"也会陪伴我们走完余生。"

婚后的生活平静而充实。程阳减少了教学工作，专注于绘本音乐创作；喻晴在儿童医学中心表现出色，开始负责整个音乐治疗项目的策划。他们的小公寓渐渐摆满了共同生活的痕迹：墙上的结婚照、冰箱上的医疗备忘录、书桌上并排放着的创作手稿...

十二月初，程阳的EF值回升到35%，医生建议可以考虑安装心脏起搏器作为预防措施。手术安排在圣诞节前，是个相对简单的小手术，风险很低。

"就像装个保险。"主治医生这样比喻，"平时用不上，但关键时刻能救命。"

手术前一天晚上，喻晴和程阳依偎在沙发上看老电影。程阳突然问："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选择我。如果当初选了林修学长..."

喻晴转身捂住他的嘴："林修现在是我上司的丈夫，有三个孩子了。而且..."她晃了晃左手上的婚戒，"我得到了比'正常人生'珍贵得多的东西。"

手术很顺利。平安夜那天，程阳戴着监测仪器坐在病床上，和喻晴一起装饰小圣诞树。窗外飘着上海罕见的雪花，病房里循环播放着程阳为圣诞节创作的童谣。

"明年这个时候，"程阳突然说，"我们也许该考虑领养个孩子。"

喻晴惊讶地看着他："真的？你的身体..."

"医生说只要不亲自生，没问题。"程阳笑着拉过她的手，"我想给某个像那个戴黄帽子的小女孩一样的孩子一个家。我们可以一起创作更多故事和音乐..."

喻晴靠在他肩上，想象着未来的画面：一个热闹的小家，满墙的绘本奖状和儿童画，或许还有一架老钢琴...不完美，但足够美好。

午夜时分，远处的教堂传来钟声。程阳已经睡着，呼吸平稳而均匀。喻晴轻轻抚摸他胸口的纱布，那里藏着一个小小的起搏器，像颗微型星星，守护着他们不确定但充满希望的未来。

窗外，雪停了。夜空中，仙女座与银河系依然在缓慢靠近，亿万年后终将相遇。而此刻，在这个平凡的病房里，两个不完美的灵魂已经找到了彼此，用音乐和文字编织出独属于他们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