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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披着褴褛黑袍的高大身影逆着门口的火光出现。
骷髅般枯瘦的手掌中握着一根顶端嵌着漆黑宝石的骨杖,杖尖缭绕着如有实质的墨绿邪气,发出“嘶嘶”的毒蛇吐信般的声音。
黑袍下没有脸,只有两点幽绿的鬼火在兜帽深处跳跃。
邪魂师一步步逼近倒地的母亲,骨杖缓缓抬起,对准她的心口。
母亲死死盯着那缝隙,那只完好的、还能动的手,忽然极其轻微却坚定地、朝着缝隙深处向谕的方向,狠狠按了按冰冷的地面。
【快躲进去!更深!别管我!】
“嗬…”骷髅般的邪魂师发出沙哑的笑声,骨杖上的绿芒暴涨,“好一对情深义重,一起下去作伴吧!”
杖尖的墨绿邪能凝聚成一道恐怖的光束,无声射出,速度却快得撕开空气。
光束没入母亲胸口的前一瞬。
母亲那只按在地上的手,最后做了一个动作。
五指猛然张开,掌心朝下,一股无形的、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震波顺着地板的纹路无声传递——
向谕只觉脚下的地板突然传来一股奇异微弱的力道,不是震动,更像是什么东西在拉扯她怀里的【萤梦星轨】。
“嗡——!”
几乎是本能,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抱紧了那冰冷的鹅卵石。
魂导器应和般骤然光芒大放,呼吸明灭的星芒瞬间转为炽亮。无数细密的银白光丝瞬间爆发,如同无数纤细坚韧的银蛇,以魂导器为核心,疯狂向四周蔓延缠绕。
一眨眼。
那些光丝便将她从头到脚包裹,急速收拢。
冰冷。
粘稠。
带着轻微的麻痹感瞬间浸透她的皮肤,像一个骤然缩小的、银白色的茧。
视野彻底被耀目的银白吞噬,外界的声音、光线,一切感知瞬间被隔绝、模糊、扭曲。
“嗯?!”鬼火邪魂师惊疑一声,骨杖射出的毁灭光束彻底吞噬了母亲的身体。
光束撞上地面,炸开一片墨绿的毒焰,将尸体残骸包裹燃烧,瞬间化为一小片粘稠污秽的绿油,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那点微弱光茧发出的最后银白残光,也被这浓烈的毒焰绿芒完全掩盖。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什么东西?”另一个邪魂师冲了进来,警惕地扫视着书架和毒焰。
鬼火邪魂师眼眶里的绿火跳动着,骨杖指向刚才光芒消失的角落,“似乎…有只小虫子?一个低阶魂导器的微末光芒罢了,被我的‘蚀魂毒火’一并消了。那女人死前挣扎的幻象?”
他显然没把那微弱到转瞬即逝的光芒和震动真正放在心上。
另一人皱着鼻子在烧焦和尸臭的藏经阁角落看了看,除了几排书架的残骸和地面被毒火侵蚀的印记,空无一物。
“啧,打扫干净,检查秘宝,别留下尾巴!”他挥挥手,注意力显然转移到了搜刮和毁灭上。
残阳如血,终于挣扎着穿透厚重的硝烟,吝啬地泼洒在已成废墟的暮光岭上。
曾经恢弘庄严的暮光山庄,此刻只剩断壁残垣。焦黑的梁木、破碎的青瓦、凝固发黑的巨大血泊,无声地讲述着昨夜的炼狱。
几队穿着不同样式深色劲装的人影在废墟中沉默地搜寻。
他们动作利落专业,眼神锐利地在瓦砾与尸骸间逡巡,却无人说话,只有鞋底偶尔碾碎焦黑木块的脆响,刺破死亡般粘稠的寂静。
他们是附近几大宗门闻讯赶来探察善后的队伍。
“唉…太惨了…”一个戴着暗宗袖标的中年男子低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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