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
秦南枝猛地睁开眼，视线里却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而是穹顶高悬的鎏金吊灯，光线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夹杂着几声抽气般的惊呼，像极了东北夜市里突然炸开的啤酒瓶声。
“……她居然捏碎了陆上校的信息素抑制环？！”
“疯了吧？那可是S级Alpha的抑制环！”
“看她的信息素波动……是Enigma级？帝国军校什么时候招了这种怪物？”
混乱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秦南枝下意识地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死死攥着一个金属环——环身已经扭曲变形，边缘嵌进掌心，划出细密的血痕。而她对面，一个穿着银灰色军装的男人正捂着手腕，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滚下豆大的冷汗。
“你……”男人咬牙，声音因疼痛变调，“知道我是谁吗？”
秦南枝没理他。她的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搅碎机，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ABO性别分化、信息素等级、帝国军校的规章制度……还有一个词像烙印般烫在她的意识里——Enigma。
这不是她的身体。
她记得很清楚，几分钟前（或者说，“死亡”前），她正站在马路牙子上吃烤冷面，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穿校服的少年冲红灯，一辆失控的卡车正朝他撞过去。她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把人推开的瞬间，后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然后就是无边的黑暗。
救人，然后死了。
这是秦南枝二十二年人生的最后结论。可眼前这金碧辉煌的礼堂、奇装异服的人群、还有掌心里扭曲的金属环……怎么看都不像是死后世界该有的样子。
“任务者秦南枝，意识融合完毕。”
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吓了秦南枝一跳。她猛地抬头，四处张望，却没看到说话的人。
“谁？”她低声骂了句，东北人骨子里的暴脾气被勾了起来，“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她。刚才被她捏碎抑制环的男人（陆上校）趁机后退几步，捂着手腕冷笑：“看来不仅是个怪物，还是个疯子。”
“闭嘴。”秦南枝皱眉，目光扫过他，又落回自己的手心。那道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剩下淡淡的红痕，像是从未存在过。
“我是‘幸福救赎’系统，编号739。”机械音再次响起，无视了她的怒火，“检测到任务者强烈的生存意愿，已为你匹配最优重生方案：穿越至ABO世界，完成指定任务即可返回原世界复活。”
秦南枝愣住了：“ABO世界？那是什么玩意儿？拍电影呢？”
“ABO世界为高维平行时空，存在Alpha、Beta、Omega三种性别分化，以信息素作为重要社交媒介……”系统开始机械地科普，秦南枝听得头大，直到一个词钻进耳朵，“……其中，Omega可通过信息素吸引Alpha，并承担生育职能。”
“啥？”秦南枝的音量陡然拔高，惊得前排几个Omega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男的也能生？你们这儿没王法了？！”
全场死寂。
陆上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出声：“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也敢来帝国军校？我看你根本不是Enigma，是个混进来的疯子Beta！”
他的话像一根火柴，点燃了秦南枝压在心底的烦躁。她前世最恨别人拿“常识”压人——就像社区里那些说“姑娘家不用读那么多书”的老头，迂腐又自大。
秦南枝往前走了一步，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气息——不是香水，不是花香，是那种刚开封的高度数高粱酒，呛得人喉咙发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陆上校脸色一变，下意识后退，他的雪松信息素刚想释放，就被那股霸道的酒气死死摁了回去，像被按进水里的石头，连个泡都冒不出来。
“我是不是疯子，”秦南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轮不到你评价。”
她抬手，将掌心扭曲的抑制环扔在地上，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寂静的礼堂里格外刺耳。“还有，别拿你们这儿的破规矩当圣旨。在我这儿，人就是人，分什么A和O？”
说完，她转身就走，懒得再看这群瞪大眼睛的“外星人”。刚走出两步，脑海里的系统又响了：
“任务目标已锁定：云舟。”
“当前幸福度：30%。”
“任务要求：提升目标幸福度至100%。任务成功即可复活，失败将彻底消散。”
秦南枝脚步一顿：“云舟？谁啊？”
系统没有回答，只是在她的意识里投射出一张模糊的侧脸——少年坐在窗边，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手里拿着一本书，指尖苍白，像易碎的瓷器。
莫名的熟悉感窜过心头，秦南枝皱了皱眉。不管这云舟是谁，30%的幸福度听着就挺糟心的，跟她以前在社区遇到的那个总躲在角落的学弟似的，闷得让人心疼。
“行吧，”她咂咂嘴，迈开步子朝礼堂外走，“不就是哄人开心吗？姐以前哄过哭着要糖的熊孩子，还怕这个？”
只是她没注意，在她转身的瞬间，礼堂角落的阴影里，那个被系统标记为“云舟”的少年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原本平静无波的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波动。
他放在书页上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空气中那股浓烈的高粱酒香，像一道突然劈开寒冬的暖流，撞碎了他用沉默筑起的冰墙，留下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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