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黄金的时刻。 我们的橡木家系家主,匹诺康尼最英俊的男人——星期日先生,正站在大剧院前的瞭望台,眺望谐乐大典的会场——匹诺康尼大剧院。
星期日:“……”
“哥哥,我回来了。”
“知更鸟”从身后走来,朝着星期日打招呼。
星期日:“……欢迎回来。演出准备的如何了?”
“知更鸟”:“还好哦,放心。”
“「还好」?”星期日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于是语重心长地说,“嗯,这可不好……你是家族的骄傲,别让那些多余的情绪影响你完美的音韵。”
“我……知道啦。”“知更鸟”失落地低下头,但发现星期日脸色不好,语气关切地询问,“哥哥,你看起来有些消沉……发生什么事了?是那些收到「钟表匠」邀请的宾客吗?”
星期日:“是啊,我收到了报告……「死亡」带走了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是受人指使。”
“啊,抱歉。我忘记你才刚回来,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星期日:“不知从何时开始,名为「死亡」的梦魇在匹诺康尼降临,它对人进行无差别袭击,将精神的死亡平等的带给了所有人。”
“但家族构筑的美梦中,任何不幸都不应发生。它严重破坏了美梦的秩序与和平……多么可恨。”
“知更鸟”:“竟然发生了这种事,那……是又有人遇害了吗?”
“嗯,共有两位。一位偷渡犯,以及……”
星期日侧目,看向身后的“妹妹”:“你。”
“知更鸟”微微一惊,显然没想到自己的伪装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星期日语气冰冷:“可以了,愚者。你的作为令我心寒。”
眼看瞒不住了,花火也恢复原貌,站在星期日面前:“你很敏锐嘛,鸡翅膀男孩。”
星期日转过身,对花火给予讽刺:“《谐乐诵》诚不我欺——「愚者的言语起头是愚昧,末尾是奸恶的狂妄」……”
“……请回吧,祂的梦境不欢迎你。”
花火:“哎呀,别板着脸嘛~还一本正经地引经据典,干嘛这么严肃?”
“我只是想问问——事到如今,家族还不打算出手吗?你那可怜的妹妹已经牺牲了哦。”
“你……难道不想给她报仇吗?”
花火微微垂眸,嘴角微微上扬,想从星期日脸上看到仇恨,还有愤怒。但可惜,星期日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并不在乎自己妹妹的死。
星期日:“尚不是时候。等到了命定的日子,我必按正直施行审判。”
“厉害啊,这你都能忍~真是个冷血的家伙。嘿,我们说不定很聊的来哦?”花火面露惊讶,随后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可以代你那位妹妹出席各种场合——你肯定也不想让人们知道……谐乐大典已经无法举办了吧。”
听到花火的“建议”,星期日直接转过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家族自有安排。别再用你那诡诈的舌头玷污我亲爱的妹妹,愚者。”
花火无奈的放下了叉在腰上的手:“好吧好吧~我只是想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哦?谁能拒绝一位在鸡翅膀上打耳饰的男孩呢?”
完成自己的试探,花火也不再逗留,她已经没办法从星期日身上挖出更多乐子了。
星期日看着匹诺康尼大剧院:“不必了,凶手已经在祂的光照下露了马脚。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因为自己的计谋跌倒在地。”
“若他不回头,那祂的刀必磨快,弓必上弦,使恶人施加的毒害临到自己头上。”
“等到那时,那不敬爱神的外邦人便知道自己不过是凡人,要坠落到阴间去……”
“……而我,将成为祂的尖兵,亲自为你报喜(送葬)——「钟表匠」。”
与此同时,梦境酒店内,见到知更鸟“尸体”的星还没缓过来,林寒的双眼已经充血发红,身上的寒意若隐若现,此时的他,状态几乎和镜流如出一辙。
“老爷子,你还好吗?”
从见到知更鸟的“尸体”开始,砂金就已经注意到林寒的异常。长生医药和星际和平公司也有不少合作,砂金也和医师跑过好几次人道主义援助,也因此和知更鸟打过不少交道。时间一长,二人之间尚未倾诉,却显而易见的日久生情,砂金自然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砂金虽然知道眼前之人并非当初将自己救出魔窟之人,但从他现在快要堕入魔阴的情况来看,那位医师恐怕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与林寒融合了。只是现在看来,医师的记忆也影响了他。
好在这种失控只是暂时的,林寒很快将失控的丰饶之力压制,眼中的血红也褪去不少,但依旧还有残留。
一旁的砂金开口道:“哎呀,老爷子,星核小姐,我目睹这场面的时候,表情比你们好不了多少。”
“你们没看错,就是她,声名显赫的歌者「知更鸟」。”
说这两句话时,砂金的表情也有些遗憾,因为医师的关系,他对知更鸟的态度并不是对待客户的客气,反而隐隐有种对待亲人长辈的关心。如今看她死在自己面前,内心也多了些伤感。
只是如今,作为星际和平公司的使节,砂金不能将情绪带进自己的工作中,他需要借知更鸟的死亡,敲开公司进入匹诺康尼的大门。
星:“知更鸟竟然也……”
砂金:“先向你声明,这事跟我无关,我只是个不幸撞入现场的倒霉蛋。家族可以作证,不信的话就找一个猎犬家系的人打听打听吧,他们恨我,恨公司,所以绝不会说谎。”
“这里也不是案发地,我为你展现的是一段「记忆」——最简单的光锥呈现技术,忆庭授权,公司所有。”
砂金走到星面前:“事到如今,你还觉得那位巡海游侠是「局外人」么?”
“匹诺康尼可是郑重承诺过:在家族编织的美梦中,每一位客人的安全都会得到保障。遇险者会被强制唤醒,平安的回到现实。”
“他们有什么底气这样言之凿凿?因为这承诺的背后是「同谐」的庇佑:家族的筑梦师们将思想连缀成一,构建起坚不可摧的安全防线。”
“突破这道防线,在梦境中创造「死亡」,未经家族许可,就连忆者都做不到这事。”
“谁能做到?朋友,只能是她,那个自称巡海游侠的女人……一位冒名顶替的不速之客,隐瞒了真实身份的「令使」……”
“所以,老爷子,你怎么看?”
砂金缓缓地将头转过去,目光落在刚刚恢复冷静的林寒身上。他的内心此刻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隐隐的期待,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他期待的是林寒能够对黄泉产生怀疑,从而对他的计划进行助力;但他同时也害怕林寒会因为情绪波动而彻底失控,那将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然而,当砂金仔细观察林寒的表情时,却发现对方的脸色依旧如之前一般淡漠,没有丝毫的变化。那种冷漠仿佛能冻结空气,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林寒眼中的血红色已经完全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一潭死水般的平静,这种平静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也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这种状态似乎表明,无论林寒心中是否仍有波澜,至少表面上他已经恢复到了一种近乎绝对的镇定之中。
林寒:“她的身份,我自会查清楚。但是知更鸟的死,我会找到那只迷因,还有它背后的主人,然后……”
“让他们,付出代价!”
听到林寒的答案,砂金知道自己成功了,接着他将目光转回星,他需要星穹列车的助力,因此眼前之人是他必须劝说的。
砂金:“阿弗利特的死已成定局,而知更鸟……她的惨状就在眼前。下一位牺牲者会是谁?”
星扶着额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砂金:“没事,你可以有自己的判断。培养信任总是需要时间,我愿意等待。”
“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围绕那份所谓的「遗产」……匹诺康尼暗流涌动,人们各个心怀鬼胎。”
“千万别站错了边。我要是你,就会和黄泉保持距离。毕竟再怎么说,摆在台上的算计,也远胜过藏匿于阴影中的怪物……不是么?”
砂金的视线移向门口,这时黑天鹅走了进来。
黑天鹅:“但谁说明面的算计背后,没有更深的阴谋呢?”
砂金有些不快:“……忆者,我想我们的交易早就结束了。”
黑天鹅:“砂金说的是实话,这段「记忆」是真实的,没有任何歪曲嫁接的部分。”
“公司不是忆庭,能做的事相当有限——这点你再清楚不过。”砂金看向星,“朋友,不绕关子了——开门见山地说,我想以个人的名义同星穹列车达成合作。”
“早和你说过,我对遗产争夺战没兴趣,来匹诺康尼只是出于工作——我要替公司收复一些失落的财产,你懂的……就是「边陲监狱」的所有权。”
“拜「万界之癌」(星核)所赐,这东西早成了一笔坏账,公司几次想坐下来谈谈,可家族连门都不给开。”
“你不知道这帮人有多难对付。这么说吧,他们以前能瞒下「死亡」的存在,这次也一定能将知更鸟的死讯掩盖过去。”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化作泡沫消散,到最后也无人知晓……”
林寒:“这恐怕不太行,毕竟知更鸟享誉寰宇,更是家族有名的招牌,想压下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难的。”
“但跟匹诺康尼的信用相比,她的那点名声不值一提。”砂金笑道。
砂金放下手臂:“所以这不公平,对不对?朋友,我需要你的帮助。”
星:“我自有打算。”
砂金:“没关系,我不会强迫你。”
“但我想要的并不多,不妨先听我说完吧,可以么?”
“我只有一个目标:家族的大门是堵高墙,要推倒它,我得先凿几个洞出来。一旦出现破绽,公司就有的是手段。”
“现在,机会来了。只要我们能弄清「知更鸟之死」的真相,就能还死者一个公道,同时还能收获谈判的筹码,请家族上桌。”
“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我在匹诺康尼四处调查、广交朋友,为的就是这一刻。”
“这个噩耗对家族极其不利,所以他们一定会不遗余力地阻挠外人介入,尤其是公司。”
“但我相信也有少数派系例外,这就是我需要各位的理由。星穹列车名声在外,「同谐」也会给予你们最公正的评价。”
“你们能查明真相、伸张正义,而我能借此完成公司的任务……这就叫双赢。”
星有些纠结,没办法下决定。她看了看林寒,但想到他和砂金的关系,最终没向他寻求建议。
星:“我一个人没法做主……”
砂金:“别急嘛,你不妨先回到同伴们身边,和他们聊聊。”
“那位领航员小姐是个聪明人,她一定明白这笔交易的价值。诺,我的联系方式,有结论了就联系我。”
“噢还有……拿去吧!要展开调查,手里总要有些闲钱。千万别客气!”
“回见,朋友。我真的非常期待,能和各位一同揭开「死亡」的真相。”
砂金离开后,星,林寒还有寒露,跟着黑天鹅回到了黄金的时刻,在这里等待与姬子汇合。
一个系统时前,梦境酒店大堂。
林风将萨姆踩在地上,手中的剑抵在对方的脖颈,剑身传来的高温,让萨姆放弃了抵抗。
“让他起来吧。”黄泉看向林风,开口劝道。
林风不太想听她的,但看到黄泉那茫然却又带着警告的眼神,只能不情愿地挪开了踩在萨姆身上的脚。
萨姆起身,看向黄泉:“游侠,你为何不拔刀?”
“那样,战斗结束得更快。”
黄泉看着萨姆,表情严肃:“……猎手,你还会做梦么?”
“梦见那些因你而死的人?”
黄泉闭上眼睛,回忆起斩杀冥火大公时的经历。萨姆低着头,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沉思。林风则是隔着头盔挠了挠头,显然这种涉及到个人经历和哲学的问题,对他这种年轻人还是太超纲了。
想到这儿,林风站到远处,将对话的空间留给他们。
回忆结束,黄泉睁开眼睛看向萨姆:“……我依然会梦见。”
萨姆抬头,疑惑地看着她。
黄泉:“收手吧,你的时候未到。”
萨姆疑惑地注视对方:“……「我的时候」?”
黄泉:“我见过很多看似高明的伪装,能掩盖外表,但藏不住内心。你也不例外。”
“那位开拓者,你没想杀死她。你出手只是为了驱散我和那位忆者,还有那位令使……为什么?”
萨姆沉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黄泉:“是「命运的奴隶」让你这么做?”
萨姆:“你知道艾利欧。”
黄泉:“我以为这件事会写在你的「剧本」上。”
萨姆摇摇头,否认道:“我的「剧本」向来只有几行。除此之外的,不必要,也不需要。”
“他知道我的性格:命运只有一种,谁也无法绕开——而在那之前,我有选择的权利。”
“但你似乎不知道,所以该我提问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黄泉闭上眼思考了一下道:“也许不是你的敌人。”
萨姆:“答非所问。”
“我不值得你如此好奇。独行银河的人总有些秘密,我也被公司通缉过,对星核猎手有所了解也并不奇怪……也仅止于此。”黄泉走向一旁,看向萨姆,“或许我可以帮你。”
萨姆:“你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黄泉:“我时常会忘记一些事,因此比起回忆,更习惯用感受去捕捉些什么。所以——”
“——我知道那冰冷的铠甲里是谁。”
萨姆:“……”
黄泉放下手臂:“怎么样?愿意脱下装甲谈谈了么?”
萨姆:“尚不是时候。”
“我不需要帮助,但我可以给你个建议,这样对你我都更好。”
“如果你的目标是「钟表匠的遗产」,就去调查家族。他们不仅掩盖了「死亡」的存在,还埋藏了梦境的过去与真相。”
黄泉:“我已经在这么做了。”
萨姆:“——以及,星穹列车不是你的敌人。”
“这我也知道……只是不曾想会从你口中听闻。”黄泉略感惊讶,“接下来呢?星被黑天鹅带走了,你要去找她么?”
“没有那个必要了……告诉你也无妨,艾利欧给我的指示只有一条——「让星穹列车一同追逐『盛大的遗产』」”萨姆语气有些无奈,“我试过以更简单直接的方式了结此事,但结果如你所见,我正站在这里与你对峙——我失败了,「剧本」无可违逆。”
黄泉:“「所谓的不可能之事,只是尚未到来之事」……”
“罢了……在分别前,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的「剧本」中有关于我的部分吗?我想知道,在命运所见的未来中,「我」(红)留下来怎样的注脚?”
萨姆:“很遗憾,只字未提。”
黄泉叹了口气:“……并不意外。”
就在黄泉离开之际,萨姆喊住了她:“我不会。”
黄泉转过头:“什么?”
萨姆:“你最初的提问——「你是否还会做梦,梦见那些因你而死的人。」”
“我不会,从来不会。”
“我生来便没有「做梦」的机能,我为冰冷的现实而活,为一点光亮,燃烧……不断燃烧,直到化作死灰。”
“所以,我很羡慕你。”
黄泉:“是么……” “那你已经活在清醒的世界中了。”
待黄泉离开,萨姆也不准备逗留,然而注意到林风的目光,她决定和对方谈谈。
“你不离开吗?”萨姆有些困惑。
“想跟你聊聊。”林风解释说,“把机甲脱了吧,这里已经不是战场。”
“还是说,你仍然遵守那些被废弃的军规?”
萨姆保持沉默,依旧没有脱下机甲。
“脱下来吧,我不会说出你的身份,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以姐弟的身份。”
听到这里,萨姆有些触动,随后在一片火光中,流萤出现在林风面前。接着,林风也解除了机甲,只是相比于流萤,他的脸上没有出现淡绿色的纹路。
“你……没有失熵症?”
“没有,从出生起就没有。”林风轻轻摇头,“「母亲」消除了那个缺陷,让我成为了真正的人。”
听到这里,流萤心里有些嫉妒,嫉妒对方的健康,但也十分庆幸,庆幸自己的弟弟,是一位健康的孩子。
“需要我帮你吗,姐姐?”
听到“姐姐”的称呼,流萤有些恍惚,心里似乎多了一条新的纽带,名为“亲人”。
“不需要,弟弟。”流萤摇摇头,看向梦境中的天空,“我会找到自己的路,找到自己作为人的意义,而不仅仅是活下去。”
随后,两个人聊了许多,大多关于双方的生活经历。刚开始,林风在讲,流萤听,但林风的经历太短,远远没有流萤那般漫长的生活,所以到了后面就是流萤讲,林风听。两个人都很耐心,听完了对方的故事。
别是提到那场流萤幸存的战斗时,林风明显感受到自家姐姐的心情,明显低落了许多。
“那场战斗,所有人都死了……”流萤声音哽咽,“只有我……还活着……”
“看着满地尸骸,我想要哭泣,却不知道为谁而哭。她们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可却和我又是不同的存在……”
“从那时起,我明白了,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是流萤,我要为自己而活!”
“我不一样,姐姐。”林风苦笑道,“我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母亲」告诉我:你是格拉默帝国的王储,你要复兴格拉默,你要成为……”
“——新的王。”
“在这之前,我想不明白,一个死于自毁的文明,还有复兴的必要吗?”林风抬头,看向身旁的姐姐,“但现在我明白了,就像老爸说的那样:格拉默帝国还在,因为你还活着。”
“所以只要姐姐你,还有我,还活在世上,‘格拉默’就一直在,因为我们就是格拉默帝国,格拉默铁骑。”
“我们会在这片星空下,留下属于我们的印记,创造属于我们的格拉默!”
看着林风坚定的目光,流萤微笑点头:
“没错,我们……就是格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