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和平播报:“「……据庇尔波因特热线消息,骇人听闻的『艾吉哈佐砂金案』获得重大突破,犯罪嫌疑人现已落网——」”
“「该诈骗案牵连星际和平公司与博识学会多个部门,导致大量人力物力资源浪费,令公司蒙受巨额损失——」”
“「本案嫌疑人来自茨冈尼亚Ⅳ号,是『第二次卡提卡-埃维金灭绝事件』的幸存者之一,自称是星际行商,且持有伪造的星际护照——」”
“「在战略投资部主管『钻石』的示意下,公司基于《宪章》精神对其妥善安置,并将持续开展调查工作,进一步确认嫌疑人的犯罪动机……」”
庇尔波因特,星际和平公司总部大楼。
审讯室内,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卡卡瓦夏的脸上,金色的头发呈现出柔和的光泽。此时的他,身着剪裁得体的衬衫与西裤,以及华丽的腕表,即使手腕被手铐锁住,但依旧无法掩盖,他早已不是曾经窘迫的奴隶。
“我说了,把路让开,让我进去!小夏那孩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审讯室外,传来建筑师愤怒的吼声,“怎么?奥斯瓦尔多针对不了我,就来栽赃我家孩子?给我告诉他,收起他肮脏的心思,要是小夏出了事,我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还有钻石,告诉他,我不怕事情闹大,如果真让孩子出事,这笔账我也会算在他头上!”
翡翠坐在审问区,含笑的双眸俯视着下方的卡卡瓦夏。一旁的下属附在耳边低语,将外面的情况一一讲述。翡翠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尽管如此,卡卡瓦夏依旧捕捉到了这抹表情。
“真是双漂亮的眼睛。告诉我,它们会在夜里发光吗?”
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作为翡翠审问的开场白,既是称赞,也是讽刺。
卡卡瓦夏:“如果可以,我一定会把它们卖掉的。”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翡翠看着审讯室外怒吼的建筑师,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明明是那位的养子,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却要设下这场骗局。”
“甚至拒绝了那位帮你请的律师,能告诉我原因吗?”
卡卡瓦夏:“因为没有意义。”
翡翠:“看来你对自己的口才很自信。在欺骗博识学会时,你也是这么想的?”
“求仁得仁罢了。你们想要完美的筑材,我只是给了一种可能性,一场小小的赌局。”卡卡瓦夏语气平静。
“如果运气好,公司能从艾吉哈佐的黄沙里淘出任何东西,甚至「沙王」(塔伊兹育罗斯)的残骸。可惜,你们运气不好。”
“这点我不否认。但我好奇的是,为何一场如此兴师动众的骗局,到头来却没有一人从中获利——包括犯人自己?”翡翠看着下方的卡卡瓦夏,眼里闪着别样的光。
“女士,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被带到你的面前,开启下一场豪赌。”
翡翠:“那就来谈谈这第二场豪赌吧。说说看,这回你打算押什么?”
“因为老爷子的关系,公司不会要我的命。”卡卡瓦夏自信地看向翡翠,“但我依旧选择押我的命,赌你们不会把我关一辈子。”
翡翠问道:“嗯……那你想得到什么?”
卡卡瓦夏:“我要钻石来见我。我有话要说。”
“然后呢?”
“我要钱。”
卡卡瓦夏的回答干脆利落,同样也很让人震惊。
“不会这么简单吧?”翡翠意外地看向卡卡瓦夏,“你应该知道,凭你的身份,你可以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
卡卡瓦夏:“就这么简单,三十枚塔安巴(赤铜币),我半条命的价格,不多不少。”
“一人六十个塔巴安,老板买一个?”
那座被摧毁的奴隶市场里,卡卡瓦夏依旧记得,那个奴隶商人所说的价格。
卡卡瓦夏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疤,那是老爷子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也是他摆脱奴隶身份的证明。只是,他还是不习惯,失去家人的他,早已忘记如何与家人相处。
“虽然我已经有了远超半条命的钱,但我依旧要这么多。”卡卡瓦夏语气肯定,“只要有了三十个子,我就能爬到比你更高的位置,手握比你更多的财富……我赌你不敢给我,所以,叫他过来吧。”
翡翠轻笑:“有趣。”
“可惜「钻石」不会见你,谁也见不到他,那位名誉董事也是如此。而此刻,我就是「钻石」的代理人,替他作出决定。”
“你错了。三十枚塔巴安,我会给你,并且远比这更多。财富、地位、权利……公司会给你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一切。”
“「卡卡瓦夏」……是个好名字,可惜注定要被埋在土里。但「你」值得活下来,为我们创造更多的财富。”
“去吧,选个中意的身份……然后活用它们,孩子。”
“愿你的诡计永不败露。”
“不,这个名字……不会被埋葬。”卡卡瓦夏低声呢喃,“因为我还有家人。”
……
“生命就像一场漫长的投资,选择正确的人,做出正确的事,抵达正确的结果,向世界展示自己的价值。”
“人不可能一辈子只做正确的决定,但好运总是站在我这边。我从未输过。”
砂金站在克劳克影视乐园的门口,自言自语。
“是因为母神在保佑我吗?既然如此,此刻她也一定注视着我吧,我定然能获得成功。”
“……可是,然后呢?”
“倘若我成功度过这道难关,接下来又是什么?在一场盛大的赌局后等待着我的……是另一场更盛大的赌局吗?”
“是在一次又一次成功后,带着不可胜数的筹码满载而归,还是在一次失败后……”
“……便一去不回?”
砂金闭眼思索,想要知道困扰他半生的答案。
这时一阵笑声传来。
“难道你心里没点数吗……”
“……卑贱的赌徒?”
砂金:“……”
砂金睁开了眼睛,摇了摇脑袋:“怎么回事?”
砂金转过身,看向笑声传来的地方。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人站在后面,那个人正是自己。
砂金捂着脑袋:“我是在做梦,还是彻底疯了?”
“砂金”:“也许两者都是。”
“这就把我忘了?你被伊伊玛尼喀的军阀绑在电刑椅上的时候,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砂金:“行了……我可能疯,但不傻。从我脑袋里滚出去,「同谐」的新生儿。”
“呵,「同谐」?别傻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不用这么见外吧?”“砂金”笑着说。
“我就是你,甚至比你更了解「自己」,更知道你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你快死了,死到临头还想拉几个倒霉蛋一起上路……所以你才会来这儿,不是吗?”“砂金”冷哼一声,“……伟大的揭幕表演,你真觉得自己能做到吗?”
砂金:“有何不可?”
“也许你骗得了所有人,但唯独骗不了你自己。”“砂金”看着面前的自己,嗤笑道,“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在你彻底消失前,我会陪你最后走一段路……”
“咱们就在路上好好说道说道。 ”
说完,他朝着前方走去。
砂金看着“自己”离去的背影:“……该死的,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砂金”:“这世上的大部分人,终其一生只为抵达一种结果……而我就是那个结果。”
“「卡卡瓦夏」……我是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