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

训练场的灯光在午夜显得格外刺眼。

江绪怜按下控制台的红色按钮，全息投影系统立刻嗡嗡启动，空气中浮现出三只蛇狗的轮廓，很快凝实成近乎真实的噬极兽模拟体。

她活动了下手腕，没等系统提示音结束就冲了出去。

第一只蛇狗的头颅在她拳下爆裂，模拟体液溅在墙上发出滋滋的电子音。

第二只的利爪刚扬起就被她拧断前肢，一个过肩摔砸碎了第三只的脊椎。

系统立刻补充新的目标，这次是两只体型更大的地吼。

"太慢了。"江绪怜侧身避开酸液喷射，踩着墙壁腾空而起，膝盖狠狠撞在地吼的眼眶上。

金属门滑开的声音被战斗噪音掩盖。

直到解决完第五波模拟体，她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四个人影——白月魁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银发在背后灯光中像流动的月光；夏豆的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山大正往嘴里扔花生米；而胥童的表情活像见了鬼。

"继续。"白月魁对控制台扬了扬下巴，"我们看会儿。"

江绪怜甩了甩手上的模拟体液，重新设置了难度。

这次是十只蛇狗加两只地吼，全部开启攻击模式。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堪称屠杀教学。她没用任何武器，纯粹靠肢体力量与速度在兽群中穿梭。

每次出手都精准命中关节或要害，模拟体的残肢很快铺满了半个训练场。

最后一只地吼被她徒手撕成两半时，胥童的下巴已经快掉到地上了。

"爽了？"白月魁问，语气平静得像在问"吃饭了吗"。

江绪怜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还行。"

夏豆突然蹦起来："这数据太惊人了！肌肉爆发力是常人的7.3倍！反应速度——"

"打牌吗？"山大打断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磨损严重的扑克，"刚搞到的新牌。"

白月魁挑眉："你从哪..."

"孩子们输给我的。"山大无辜地摊手，"用三颗糖果。"

他们很快在训练场角落围成一圈。

胥童红着脸给江绪怜让出位置，结果被她一把按回座位上："你打。"

"啊？我、我不太会..."

"看出来了。"江绪怜瞥了眼他手里的牌，"所以换我。"

白月魁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规则变更，输的人回答赢家一个问题，必须诚实。"

洗牌声在寂静的训练场格外清晰。

江绪怜接过胥童那手烂牌——最大的是一张黑桃J，还有三张单张小牌。她不动声色地调整坐姿，小七立刻凑过来当靠背。

第一局毫无悬念。

山大用一对K赢下牌局，夏豆被迫承认自己暗恋过一个工程师。

"第二局。"白月魁修长的手指切牌动作流畅得像魔术师，"下注加倍。"

这次江绪怜摸到了两张A。

她故意放慢出牌速度，观察其他人的微表情——夏豆紧张时会推眼镜，山大拿到好牌时右眉会抖一下，白月魁...白月魁根本读不懂。

"跟。"她平静地说。

牌局逐渐白热化。

胥童在旁边紧张得直搓手，每次江绪怜出牌他都像自己要上刑场似的。

当江绪怜用同花顺赢下第三局时，年轻人差点跳起来欢呼。

"选人。"白月魁将牌扣在膝上。

江绪怜的目光扫过三人："白月魁。谈过恋爱吗？"

胥童倒吸一口气。

夏豆的眼镜滑到鼻尖。

山大假装咳嗽掩饰笑意。

"没有。"白月魁的回答干脆利落，冰蓝色的眼睛直视江绪怜，"下一个问题该我了。"

第四局风云突变。

白月魁用四条Q碾压全场，江绪怜看着自己手里的顺子，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牌技碾压。

"选吧。"她坦然道。

白月魁的指尖轻轻敲击牌面："为什么一定要去猩漩？"

训练场的通风系统嗡嗡作响。

江绪怜摸了下锁骨间的吊坠："找人。"

"弟弟？"

"嗯。"

这个答案似乎在意料之中。

白月魁点点头，示意夏豆发牌。

第五局江绪怜又赢了，这次她选了山大。

"最害怕什么？"

大块头挠挠下巴："蜘蛛，特别是腿毛很长的那种。"

胥童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第六局夏豆终于赢了一次，推着眼镜问江绪怜："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江绪怜甩出一张牌，"下一个。"

牌局进行到第十局，花生米已经吃完一轮。

胥童全程红着脸偷瞄江绪怜的侧脸，直到被她抓个正着："看牌还是看人？"

"都、都看！"

白月魁突然清了清嗓子："最后一局。全押。"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江绪怜慢慢展开自己的牌——皇家同花顺，理论上最好的手牌。

但当她看到白月魁嘴角那丝几不可见的笑意时，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亮牌。”

白月魁缓缓展开手中的牌：四张A和一张小王。

"作弊。"江绪怜眯起眼睛。

"运气。"白月魁面不改色，"问题。”

训练场的灯光似乎暗了一度。

江绪怜感觉小七的尾巴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像是在提醒什么。

"你对我们..."白月魁停顿了一下，银发垂在脸侧，"怎么看？"

这个问题比预想的温和。江绪怜思考了几秒："不讨厌。"

胥童的肩膀垮了下来。夏豆小声嘀咕"好敷衍"，被山大用手肘捅了一下。

"具体点。"白月魁不依不饶。

江绪怜扫视一圈——夏豆眼镜后期待的眼神，山大故作轻松的表情，胥童红透的耳根，还有白月魁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合格的队友。"她最终说道，"比大多数人都强。"

这个评价似乎让白月魁满意了。

她收起扑克牌，起身时银发扫过江绪怜的肩膀："明天继续训练，你该休息了。"

回房间的路上，胥童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

当江绪怜经过他身边时，年轻人突然塞给她一个小东西——是个用废子弹壳做的简易打火机，外壳上歪歪扭扭刻着"好运"两个字。

"我自己做的..."他声音越来越小，"不是说你要用...就是..."

江绪怜掂了掂这个小玩意儿，做工粗糙，但能看出用心。

"谢谢。"

她顿了顿，"刻得真丑。"

胥童傻笑起来，好像这是全世界最好的夸奖。

走廊尽头，白月魁靠在墙边等他们。

银发女子看着江绪怜把打火机塞进口袋，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明天六点。别迟到。"

"嗯。"

各自回房前，白月魁突然叫住她："江绪怜。"

"？"

"牌技不错。"

"你作弊。"

白月魁不置可否地转身，银发在走廊灯光中划出一道弧线："晚安。"

房门关上后，江绪怜从枕头下摸出那颗最小的晶体。

幽蓝的光芒映着她平静的脸庞，吊坠里的照片在微光中若隐若现。

小七趴在她脚边，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三天。"她对着空气说，不知道是在告诉弟弟，还是提醒自己。

窗外，第一缕晨光已经悄悄爬上了地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