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微颤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捏着纸片的边缘,将它拿了出来。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日蛋白棒的韧劲和他残留的体温。
这张承载了她小心思和巨大羞赧的纸片,像个被主人放置在这里等待发现的小秘密。她看着上面王楚钦那熟悉的、略带潦草却显得格外认真的字迹,心跳声震耳欲聋。
这哪里是什么包装纸,这分明就是一颗不声不响投递过来的、温热的……
定时的“炸弹”啊。
她把脸埋进微凉的手心,却无法阻挡那股从皮肤里渗透出来的、连指尖都感觉发烫的热度。
夜色彻底笼罩基地时,阮灼最后一个锁好医疗室的门出来。
走廊空旷安静,她拎着包,脚步有些飘忽,怀里仿佛还揣着那个滚烫的秘密。
刚走到宿舍楼梯口转弯处,一股熟悉的微咸汗味混合着男性运动后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脚步声逼近,她下意识抬头。
王楚钦大概刚冲完澡,穿着简单的灰色运动短裤和白色棉T恤,发梢还在滴水,肩膀上搭着块白色毛巾。
他似乎正打算下楼,和她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冷白灯光下,他脸上带着刚沐浴后的清爽和水汽,眼瞳漆黑深邃,像无波的古井。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扫过她泛着未褪红晕的脸颊和不自觉攥紧的包带。
阮灼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脑子里一片混乱。走廊顶灯的光落在他湿漉漉的发尖上,凝聚成细小的水珠,折射出一点亮光,让她莫名想起那张放在抽屉里的纸……那张他画的纸……
那句几乎成为本能的下意识问候,毫无征兆地,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溜了出来:
阮灼“楚钦……”
她刚吐出两个字,猛地意识到旁边没人训练也没人劳累,她这句“辛苦了”简直毫无来由而且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后半截立刻卡在喉咙里,噎得她脸颊火烧火燎,“选手”两个字也忘了加。
话没说完,如同猝不及防甩出去又半路哑火的炮仗。
王楚钦的眉毛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那双被水汽浸润过的眼睛似乎更幽深了。
他看着面前这个眼睛瞪得溜圆、像只被猎人脚步声惊到的兔子般的阮灼,视线从她慌乱躲闪的眼睛落到她紧紧揪着帆布包带、指节都发白的手上。
沉默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秒。
王楚钦“嗯。”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同样短促而低沉的回应,尾音微微上扬,仿佛一个早已熟稔于心的约定暗号。
应完,王楚钦没有停顿,径直从她旁边走过,下楼。宽阔的肩背在昏暗的光线下拉出利落的剪影,脚步轻快。
那股清爽中带着水汽的气息掠过她身边,转瞬即逝。
直到那沉稳的脚步声在楼梯拐角消失不见,阮灼还僵在原地。
一个没头没脑的称呼,一句没说完的话。
他不但懂。
还用那个熟悉的“嗯”给了回应。
像某种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的、心照不宣的密码。
楼道里只剩下窗外吹进的微凉夜风。阮灼缓缓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帆布包的带子在手心勒出几道红痕。
灯光落在空荡荡的楼梯口,她却感觉脸颊被那无声的回应烘得越来越烫,像有簇小火苗在皮肤下悄悄燃烧。
原来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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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洛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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