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火王埃论的兽皮战靴碾过染血的陶片,黑石谷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他站在崖顶俯视谷底,一万精兵将叛军团团围困,青铜战盔在烈日下泛着冷光。
“王上,炎坤残部已退至死地。”
雷山将军单膝跪地,骨制肩甲沾着新鲜脑浆。
“只需半日,必能...”
埃论突然抬脚踹飞半截断矛,碎陶片溅进将军的护颈:
“半日?昨夜你说拂晓前结束!”他揪住雷山染血的鬃毛头饰。
“看见谷底那面龟旗了吗?那是炎拓的旗!孤的子嗣!孤的儿子,现在他儿子,这就是我的孙子举着它对抗孤!”
谷底突然传来嘶吼。叛将炎坤踩着尸堆攀上巨石,龟甲盾重重砸地:“炎埃论!你这弑亲篡位的豺狗!"他扯开渗血的麻布战袍,露出胸前火焰图腾。
“炎氏血脉宁可...”
“让他闭嘴。”埃论指尖划过玄铁佩剑的兽骨剑格。雷山立刻举起三米长的猛犸骨号,凄厉音波震得崖壁碎石滚落。
"滚石阵——启!"雷山的吼声在山谷间层层回荡。五百名赤膊战士同时踹开木楔,花岗岩沿着冰道开始滑动。新兵阿木突然惨叫——推石时小指被碾成肉泥。
"闭嘴!"百夫长一石斧砸在他头盔上,"想想你妹妹!叛军上月烧了她的织坊!"
巨石坠落的轰鸣中,炎坤的龟盾轰然炸裂。"将军!"副将扑来用身体挡石,脊椎断裂声清晰可辨。炎坤抹开溅在眼珠的血沫大笑:"好!这才是炎氏儿郎!取我战..."
第二块滚石将他下半身砸进岩缝,只剩染血的手指还在抽搐。
埃论抚摸着金属的王座扶手,指腹划过骨片镶嵌的火焰纹。
当传令兵把炎坤的龟盾残片扔上大殿时,财政大臣的竹简正哗啦作响。
“此战耗石斧三千柄,骨矛尽毁,梭镖6000只,投石锁2000件。”
大臣的玉珠算盘突然崩线,象牙珠子滚过血渍未干的地砖。
“另需补战损:皮甲七百副、粮草...”
“砰!”
玄烨踹飞的断斧擦着大臣发髻钉进梁柱:“耗?这叫投资!”
他抓起带碎肉的盾片冷笑。
“看见骨胶接缝了吗?炎拓当年教孤的锻造术。”
大臣伏地急奏:“可西山燧石矿已枯竭三月...”
“那就用叛军的骨头铺矿道!”
玄烨的玄铁护腕砸裂案几。
“传旨:凡十五岁以上叛卒,抽二十根趾骨赎罪!”
殿角阴影里,少年斥候影鸦的指甲掐进掌心。父亲炎拓被铁链拖过殿门时,左腿已露出森森胫骨。
“鸦儿...”
炎拓的嘴唇在血痂下蠕动。当守卫转头瞬间,染血的齿缝挤出气声:“往西...三百里...燧石母矿...”
铁链突然绷紧,但父亲最后的唇形仍在重复:新火种。
矿坑飘着骨灰般的石粉。影鸦摸到最深处的"罪字营"时,炎拓正用断指抠岩缝里的水晶。
“他们逼您吃亲兵...”少年哽咽着掰开父亲攥紧的拳头,里面是半片带牙印的耳朵。
炎拓突然暴起掐住他喉咙!守卫闻声转头瞬间,老人却往儿子齿间塞了块燧石。“吞下去!”
嘶吼声盖过耳语。
“记住,埃论熔了七把先祖石斧铸玄铁王座...”
镣铐声逼近时,炎拓猛地撞向岩壁!飞溅的颅血在影鸦脸上烫出泪痕,而染血的唇正无声定型:“西...”
“老东西终于死了!”守卫踢开尚有余温的尸体。“你,去搬尸!”
影鸦背起父亲时,燧石在胃里烧灼。经过新开的矿脉,监工正咆哮:
“王上有令!每筐燧石掺三成碎骨!”
石匠抡锤砸向叛军尸骸的膝盖,骨髓溅上岩壁的古老壁画——那上面刻着炎氏先祖用燧石点燃第一簇圣火。
“动作快!”
鞭子抽裂影鸦的肩胛。他低头藏起瞳孔里燃起的火苗,背上父亲的尸体越来越轻,仿佛化作翅膀。
西风卷着燧石粉掠过山谷,如星火没入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