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默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自从"净化日"后，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纪元的罪行被公诸于世，全球范围内的重建工作正在展开。而今天，将是历史性的一刻——超能力者与普通人正式达成和平共处的《曙光协议》。
"在过去的一百天里，我们见证了最黑暗的阴谋，也创造了最光明的奇迹。"周默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广场，"今天，我们不是作为超能力者或普通人站在这里，而是作为终于看清彼此的人类。"
掌声如雷。周默看到前排坐着许多熟悉的面孔——守夜人的老成员、从新纪元解放出来的能力者、甚至还有几位国家元首。陆沉站在他右侧，金色的眼眸中满是骄傲；苏映雪在左侧，已经恢复了研究主管的身份，正忙着记录仪式数据。
"根据协议条款，"周默继续道，"全球将成立五个'共治区'，由能力者和普通人共同管理。所有公民无论基因构成如何，都享有平等权利和义务。同时，'曙光学院'今天正式成立，致力于能力研究与教育。"
他示意工作人员揭开身后的巨型牌匾。红布落下，露出"曙光学院"四个大字，下方是一行小字：知你所是，用你所能。
仪式结束后，人群缓缓散去。周默走到公园湖边，深吸一口初夏的空气。这三个月的忙碌几乎让他忘记了呼吸的感觉——重建守夜人组织、协助政府调查新纪元罪行、寻找失踪的周影...
"演讲不错。"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比上次少结巴了三次。"
周默笑着转身："多谢统计。苏映雪呢？"
"和科研组开会去了。"陆沉走到他身边，金色眼眸映着湖面的波光，"她坚持要在学院开学前完成能力评估系统。"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自从那场决战，他们之间多了某种无需言语的理解。陆沉不再是最初那个冷硬的战士，而周默也学会了在责任与自我间寻找平衡。
"还是没有周影的消息？"陆沉最终问道。
周默摇头："最后一次感应到他是两周前，在北方某个小镇。但当我赶到时，只留下这个。"他从口袋掏出一枚银灰色的晶体，形状像一滴眼泪，"某种信息储存装置，但我们的技术还无法解读。"
陆沉接过晶体，在阳光下仔细观察："他会回来的。以幽灵的性格，不会错过重建世界这么有趣的事。"
"希望如此。"周默轻声说。尽管周影做了那么多可怕的事，他仍无法忘记记忆迷宫中那个孤独的男孩，那个为了保护女儿而反抗的父親。
"对了，"陆沉突然改变话题，"我找到了一些关于你父母的资料。他们在车祸前正在研究古代超能力文明，似乎发现了某个重要遗址。"
周默心跳加速："在哪里？"
"西南山区，具体坐标还在破译。"陆沉递给他一个数据芯片，"但有一件事很确定——那里可能藏着更多关于共生体起源的信息。"
周默握紧芯片。三个月的平静生活几乎让他忘记了那些未解的谜团：外星共生体的真正目的、远古超能力文明的兴衰、还有净化波未能消除的某些特殊能力——比如他自己的意识投射和周影的记忆重组。
"你觉得我们应该去调查吗？"他问陆沉。
"当然。"陆沉毫不犹豫，"但不是现在。世界需要我们先确保《曙光协议》的执行，至少等到学院运作稳定后。"
周默点头。理智上他明白优先级，但基因中的好奇心却蠢蠢欲动。那些幻象、那些记忆碎片、那些无法解释的能力突增...一切都指向某个更大的谜团。
"长官！周先生！"一个年轻特工气喘吁吁地跑来，"出事了！西区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模式识别显示...显示是幽灵的信号！"
周默和陆沉同时一震。三个月来第一次确切的周影踪迹！
"具体位置？"陆沉立刻进入指挥状态。
"旧城区的废弃教堂。但长官...信号很微弱，而且..."特工犹豫了一下，"波动模式显示能力正在崩溃。"
周默感到一阵寒意。能力崩溃只意味着一件事——宿主生命垂危。
"我马上去。"他转身就要跑，被陆沉一把拉住。
"等等，可能是陷阱。新纪元残党还在活动。"
周默直视陆沉的眼睛："如果是他，如果这是他最后的时刻...我必须去。"
陆沉看了他两秒，然后松开手："我组织后援。你先走，但保持通讯畅通。"
十分钟后，周默站在了废弃教堂的门前。这座哥特式建筑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阴影，彩绘玻璃早已破碎，只余下空洞的窗框像眼睛般凝视来者。
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周默立刻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动——微弱但确定无疑属于周影。教堂内部比外观更加破败，长椅倒塌，圣坛蒙尘。而在最前方的十字架下，一个银灰色的身影静静倚靠。
"周影！"周默冲上前，跪在兄弟身边。
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绞痛。周影的状况比想象中更糟——原本就苍白的皮肤现在几乎透明，血管清晰可见却呈现不健康的蓝黑色。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曾经水银般的眼眸现在浑浊如雾，不断有银色液体渗出。
"你来了..."周影的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纸面，"我就知道...净化波之后...你能感知到我了..."
周默小心地扶起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躲着我们？"
"不得不躲..."周影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银色血液，"林岳的最后一个指令...在我的深层意识里...直到净化波才解除..."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太阳穴："现在自由了...但代价太大...我的能力与共生体残留联系太深...净化波正在杀死我..."
周默这才明白。周影的能力源自某种变异的共生体基因，而净化波清除了所有外源共生体痕迹——包括维持他生命的那部分。
"一定有办法救你！苏映雪可以——"
"不。"周影打断他，突然抓住周默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听我说...时间不多了...林岳不是真正的首领...他只是个傀儡..."
"什么意思？"周默感到一阵寒意。
周影的呼吸变得急促："新纪元...最上层还有一个存在...从未露面...被称为'导师'...他才是真正掌握共生体科技的人..."
他的身体突然痉挛，更多银色液体从眼睛和耳朵流出。周默慌乱地抱住他，却不知如何缓解这种痛苦。
"教堂...地下室..."周影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圣坛后方，"那里有...给你的...答案..."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体突然迸发出耀眼的银光。周默本能地闭上眼睛，感到一股温暖的波动从周影体内涌出，然后如潮水般涌入自己的身体。
当光芒消退，周默怀中只剩下周影空荡荡的衣服。他的兄弟...消失了。
"周影？"周默颤抖着翻找衣物，希望能找到一丝存在的证据。但除了那套黑衣，什么也没留下。只有他皮肤上残留的银色液体证明这不是幻觉。
通讯器突然响起，是陆沉："周默！我们检测到巨大的能量释放！你还好吗？"
周默艰难地按下应答键："周影他...不在了。但他留下了线索。教堂地下室。"
"后援三分钟后到。不要轻举妄动！"
但周默已经站起来走向圣坛。某种直觉引导他找到隐藏的机关——一块略微凸起的石板。按下后，圣坛后方露出向下的阶梯。
地下室比教堂本身保存得更好。周默用手机照明，看到墙壁上刻满了与起源装置上相似的符号。房间中央是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个金属箱。
箱子没有锁，只有一个小小的生物识别面板。周默犹豫了一下，将手掌按上去——识别通过。箱盖自动滑开，露出里面的物品：一本皮面笔记本、几张古老的照片，和一个小型投影装置。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站在某个考古遗址前的合影。周默倒吸一口气——那分明是他父母年轻时的样子！而他们身后的石碑上，刻着与教堂墙壁完全相同的符号。
投影装置在激活后显示出一段全息录像。画面中，周默的父亲神情严肃：
"如果你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我们已经不在了。我们发现了可怕的真相——超能力不是礼物，而是枷锁。共生体文明在灭亡前设置了重启程序，而某些人正在试图激活它。起源装置只是开始，真正的钥匙是..."
录像突然中断，跳转到另一个画面。这次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一个白发老人，眼睛是诡异的全黑色：
"原生觉醒者的后代，你们做得很好。净化波只是延缓了不可避免的进程。共生体终将回归，而人类将完成最后的进化。适格者，欢迎加入燎原计划。"
画面消失了。周默站在原地，全身冰冷。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只是一个更大阴谋的冰山一角。
楼梯处传来脚步声，陆沉带着特工们冲了进来："周默！你没事吧？我们检测到..."
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石台上的物品上。
"这是什么？"陆沉警惕地问。
周默拿起父亲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只有一行字：
"寻找光之子，唯有他能熄灭燎原之火。"
"我不知道。"周默轻声回答，将笔记本紧紧抱在胸前，"但我们会弄清楚的。一起。"
陆沉的金色眼眸在昏暗的地下室中闪闪发光。他点点头，伸手按住周默的肩膀。两人站在古老符号的环绕中，面对着未知的未来。
但有一点周默很确定——周影用生命换来的线索，将引领他们走向最终的真相。而这一次，他们将做好准备。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