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带被彻底扯断、甩落。
苏砚原本被紧紧固定住的腰肢失去了支撑和保护,在厚软的床垫上暴露出来。
那病号服下,隔着衣服都能隐约看出的,是比病前更加纤细、似乎不堪一握的腰身线条,还有布料掩盖下因剧痛而不自觉紧绷、颤抖的肌肉轮廓。
空气死寂了一秒。
汪硕狂暴的动作骤然僵住。
他微微喘着粗气,胸膛起伏,目光却死死钉在自己那只刚刚完成暴行的、依旧悬停在半空的手上,又像是穿透了布料,落在被他亲手撕扯开的束缚之下那片脆弱柔软的腰腹区域。
他那双燃着火焰的眼眸深处,某种东西翻涌得更厉害了——
是怒火?
是后怕?
还是更加复杂难辨的、亲手撕开珍视品外包装后直面其赤裸脆弱带来的巨大冲击?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怎么回事!?”
值班医生和两名护士惊惶地冲了进来,显然被刚才那声凄厉的尖叫和监控仪器的警报惊动了。
“汪先生!您……苏先生!”
医生冲到床前,被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惊呆了——
被撕碎扔在地上的薄毯,散落的束带碎片,床上蜷缩成一团、痛苦颤抖不停倒抽冷气的苏砚,以及床边那个如同刚从修罗场走下来、浑身散发着骇人戾气却僵立不动的汪硕。
“快!快看看!”
医生来不及多问,立刻俯身检查苏砚的状况。
当他小心翼翼地掀起苏砚腰腹部的病号服查看时,眉头瞬间拧成了死结。
“这……这怎么弄的?!” 他指着苏砚腰侧某处,那里赫然出现了几条新鲜的红紫指痕淤血
——显然是汪硕刚才失控钳握留下的杰作。
原本被束带包裹保护的部位,皮肤也因为突然释放的摩擦而泛起一片异样的红痕。
“这里的压迫性淤血原本就在好转,现在又……还有这个固定带,你们怎么能私自拆了?!”
“他现在的核心肌肉群根本无法支撑任何自主发力,轻微的动作都会引发深层组织的二次撕裂!”
“你们知不知道这多危险?撕裂性疼痛会……”
“唔……” 苏砚痛得全身都是细密的冷汗,根本无法回应医生的质问和指责。
他的身体蜷缩着,如同受惊后紧紧包裹着自己的含羞草。
每一丝细微的颤抖都诉说着难以承受的痛苦。
他将苍白如纸的脸深深埋在枕头里,只余下散乱汗湿的黑发和微微耸动的、瘦削得令人心惊的脊骨线条。
医生的斥责声如同冰冷的雨点砸落在汪硕凝固的背影上。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收回了那只悬在空中的手,那手上似乎还残留着肌肤的滚烫触感和脆弱感。
指背上沾染的几点零星干涸的暗红色血渍——不知是先前伤了自己指缝的伤口残留,还是更早前沾上的别人的血。
此刻在灯光下显得无比刺眼。
他没看医生,也没看护士。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只是死死地盯着被自己弄疼、此刻像一捧即将碎裂的琉璃般蜷缩在白色枕头里颤抖的人影。
汪硕脸上那层因暴怒而极度扭曲的冰冷面具,在医生近乎愤怒的指责和苏砚那无声胜有声的剧烈痛楚反应中,终于一寸寸地龟裂、剥落,暴露出其下难以掩盖的混乱、仓皇和……一丝巨大的、沉重的无力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