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斗蛇场位置偏僻,傅明哲处理完两条伤蛇时,已是深夜。
他驾车驶入郊区,路上几乎没有车辆,路灯稀疏。
就在他神经稍松时,前方盲区拐角处,两道刺目的远光灯如同铡刀劈开黑暗。
他猛地刹车,车头险险停在一辆横在路中央的炫目跑车前。
强光灼眼。
待视线恢复,傅明哲看清了倚在车门前的身影——郭城宇,指间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
一股“果然如此”的厌烦升起。
他捏了捏鼻梁,推门下车。
背对着自己的车灯,他走向那刺眼的光源中心。
唯一的光束将他的身影清晰地投向郭城宇脚边,也照亮郭城宇脸上的莫测表情。
“郭少,”傅明哲站定,声音听不出情绪,“深夜拦路,有事?”
郭城宇吐出一口烟:
“当然有事!”
“我心都让你那句‘金的’输穿了!”他眼神像带着钩子,“傅大神医,怎么赔?”
“斗蛇自有胜负,”傅明哲语气平静却带刺,“郭少输不起,要怪庄家?”
郭城宇被噎,眼底戾气更盛。
他咧嘴一笑,骤然凑近,灼热的呼吸和强势气息直扑傅明哲耳畔:
“怪不怪,看你赔什么。”
“赔个场子?还是……赔个人?”
他声音黏腻,“今晚月色不错,换个地方聊聊?”
那股刻意散发的、混杂着烟草与野心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郭城宇的眼神过于露骨,那话语里的狎昵意味浓稠得几乎要流淌出来。
傅明哲周身的气压陡然降至冰点。
强烈的厌恶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从胃底翻涌而上。
他对这种基于皮相、权钱和征服欲的“虚伪情感”有着近乎生理性的排斥。
情感洁癖在此刻尖锐地刺痛着他的神经。
他几不可察地侧头避开那股热气。
那张俊美的脸上依旧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只是薄唇抿得更紧了些。
“郭少说笑了,”他声音结冰,“我对做任何人的‘赔品’都没兴趣。”
“至于闲聊,现在不是时候,地点也不合适。”
拒绝利落,却也保留余地——毕竟是大金主。
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彻底绝了自己的财路。
郭城宇脸色沉郁,正欲发作,另一束狂暴车灯撕破远处黑暗!
一辆深色改装车如猛兽般咆哮冲至,车头几乎顶上郭城宇的车尾,刺耳喇叭声轰然炸响。
车窗降下,露出池骋冰冷的侧脸。
他视线如刀钉在郭城宇身上,命令直白简短:
“挪开。挡路。”
郭城宇脸色骤变,敢怒不敢言地“啧”了一声,狠狠剜了傅明哲一眼,终究不情不愿地转身挪车。
抓住这空档,傅明哲毫不犹豫,迅速转身拉开车门钻入驾驶座。
障碍清除。
就在池骋的车启动瞬间,傅明哲一脚油门,轿车“嗖”地擦着池骋的车头果断驶离,带着逃离的决绝。
两车擦身而过的刹那。
隔着两道冰冷的挡风玻璃和钢铁车体——两人目光猝然相撞!
傅明哲眼中,残留着不耐、冷怒,以及对此类纠缠的淡漠疏离。
池骋眸底,翻涌着胜者的余韵、评估的目光、对闹剧的嘲弄。
更深处,某种近乎野兽锁定猎物轨迹时的穿透性专注和兴味,带着一丝未解的好奇。
短暂交锋的视线在疾驰中被夜色迅速扯碎,徒留引擎的余音在空旷路上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