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城宇这些小把戏传到池骋耳朵里时,他正捏着根小银棒,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水晶缸里一条通体莹白的小蛇——小醋包。
听手下人当笑话讲完傅明哲宠物医院“盛况”,池骋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银棒戳了戳小醋包冰凉的头。
他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听完只淡淡下了判断:
“适得其反。”
傅明哲那种人,骨头缝里都透着冷气,油盐不进。
郭城宇这套死缠烂打、自我感动的把戏,只会把对方推得更远。
银棒停住。
小醋包食欲不振的状况浮上心头。
池骋若有所思:
“……不知道那人有没有空接个私活?
手机突兀地震起,屏幕显示一个久违的名字,是他大学时期的班长。
池骋眉头立时不耐地皱紧。
果然,接通后,又是那套邀请参加同学会的啰嗦说辞。
池骋心中厌烦陡增,冷冷打断:
“没兴趣,不去。”
电话挂断。
周遭空气瞬间凝滞。
池骋脸上残余的一点兴致彻底沉底,一股混杂着燥郁的滞涩感沉甸甸压在胸口。
该死的同学会……该死的记忆!
那个名字不可避免地从灰烬中浮现——
汪硕。
强烈的背叛感与尖锐痛楚瞬间刺穿心防。
池骋下颌绷紧如石,呼吸都带上了冰碴的锐利。
他猛地将小银棒掷回缸中,“咚”的一声,吓得小白蛇急缩进角落。
心情砸入冰窖。
此刻只渴求酒精的灼烧来麻痹神经。
他一把抄起沙发上的外套,带着满身凛冽寒意,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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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浓。
傅明哲终于锁上新医院的门,再过几天就能正常营业了。
他手里小心翼翼托着一个恒温小笼。
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一条睫角守宫蜷缩在柔软垫材上,背部脊椎处一道诡异的扭曲清晰可见,每一次细微的抽搐都透着生命力流逝的脆弱。
又是这种令人心冷的场面。
傅明哲眼神冰凉如淬。
一时兴起跟风豢养异宠的“爱好者”,一旦宠物出现棘手问题,高昂的救治代价远超其眼中宠物的“价值”。
一个冰冷的公式自动闪现:
修复损伤的费用 ≈ 数倍于购入新宠的价格。
于是,“买只新的”轻而易举地碾压了救治的选择。
人类的取舍,效率得近乎残酷。
傅明哲无法坐视,把它带回了家。
待它恢复些生气,再寻找真正负责的归宿吧。
他抱着小笼,准备抄近路回公寓,反正距离不远。
这条路靠近立交桥下方,远离主街的繁华。
路灯稀少,间隔极远,灯泡大多蒙尘或光线微弱。
昏暗的光线下,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面轮廓,更远处的景色则沉入阴影。
车道偶尔驶过的车辆,短暂照亮几步之外的路面。
一安静下来,内心的烦躁反而滋长——源头是郭城宇。
眉心几不可察地聚拢。
花束、“被遗弃”的名贵宠物……形同骚扰。
讽刺、冷脸、直白拒绝,他已用尽了所有文明手段。
骂骂咧咧过,直言拒绝过。
偏偏那人像块甩不掉的滚刀肉,油盐不进!
饶是傅明哲涵养不俗,耐心也快被磨穿。
难道……真要动手?
最好是能让他老实住院数月的那种?
念头掠过,傅明哲在冷风里近乎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郭城宇的背景…… 那是他这种“小有薄产”的普通人完全无法承受的碰撞代价。
他有自己的规则与谨慎,为甩脱一条扰人鬣狗而卷入未知风险?
愚蠢至极。
这闷亏,怕是得暂时咽下。
烦躁如藤蔓缠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