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哲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扶住了他。
入手一片冰凉湿滑，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眉头紧锁。
“池骋，你喝醉了？！” 傅明哲的声音带着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他用力支撑着池骋沉重的身体，避免他滑倒。
池骋似乎被这一扶稍微找回了一点意识，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傅明哲脸上。
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他嘴唇翕动，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像是想说什么，却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带着无尽痛苦和愤怒的低吼：
“……为什么……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都要跟我争？！”
“凭什么……凭什么总是他？”
傅明哲扶着池骋的手猛地一紧。
池骋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他的心沉了。沉。
他不知道池骋口中的“他”具体指谁，也不知道那所谓的“争”到底是什么。
但池骋此刻的痛苦如此真实而剧烈，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暴雨中绝望地嘶吼。
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强势霸道，此刻却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痛苦、愤怒和屈辱……
傅明哲心底那堵坚硬的冰墙，仿佛被这冰冷的雨水和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浓重悲伤，悄然融化了一角。
傅明哲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
他环顾四周，暴雨如注，根本没有出租车，蛋糕店的屋檐也无法完全遮挡。
“能走吗？” 傅明哲扶着他下滑的身体，声音低沉下来，“我公寓就在附近，先过去避雨，处理一下。”
池骋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
他眼神依旧涣散，只是下意识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手死死抓住了傅明哲扶着他的手臂。
力道之大，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嘴里依旧无意识地、痛苦地呢喃着：
“……凭什么……凭什么不理我……”
傅明哲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推开他。
他用力架起池骋，几乎是半拖半抱地，顶着瓢泼大雨，艰难地朝着自己公寓的方向走去。
雨水瞬间将两人彻底浇透，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好不容易回到公寓，傅明哲将几乎失去意识的池骋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立刻去浴室拿了干毛巾，又翻出干净的衣物。
他回到客厅，看着蜷缩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眉头紧锁、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的池骋，眼神复杂。
他蹲下身，用干毛巾擦拭着池骋湿透的头发和脸颊。
冰冷的毛巾触碰到皮肤，池骋似乎瑟缩了一下，但并没有反抗。
傅明哲的目光落在池骋紧锁的眉心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用指腹极其小心地、试图抚平那紧蹙的眉头。
“你这样……是因为我吗？”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傅明哲的心也跟着微微一颤。
就在这时，池骋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依旧带着宿醉的迷茫和痛苦，但已经不再涣散。
他直直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傅明哲，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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