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小时的紧绷作战终于过去。
监测仪上那些摇摇欲坠的数据线终于缓缓爬回了安全区域。
傅明哲直起身,摘下手套仔细消毒清洁。长时间的专注带来肩颈清晰的酸胀感。
他用微哑却清晰的声音宣布:
“毒素清除得差不多了。”
“送得及时,处理得当,它们都挺过来了。”
这简单的一句,终于驱散了室内弥漫的窒息感。
池骋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下来,几乎陷入角落的椅子。
他望着傅明哲——那个穿着正式西装却套着医者白袍的背影,正低头凝视着恢复正常的监测屏。
侧脸线条在灯光下刻着冷峻,也印着疲惫。
一股混杂着巨大后怕、汹涌感激与某种更复杂情绪的热流,在他胸腔里猛烈翻腾。
那句想说的“谢谢”,沉重地卡在喉咙里,一时竟难以吐露。
傅明哲没有看他,径直走到水槽前冲洗双手。
水流冲刷过他的手腕。
细致擦净手上的水渍,抬眼看向靠在墙边、目光始终钉在他身上的池骋。
“抽烟吗?” 他问得随意。
池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头。
压抑许久,烟瘾混杂着焦躁和余悸,急需释放。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直达顶层,又沉默地爬了半层楼梯登上天台。
风吹得衣角猎猎作响。
傅明哲走到开阔处,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燃。
火光映亮他线条清晰的下颌。他没看池骋,只是手一抬,烟盒递了过去。
池骋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却没有去摸火机。
就在傅明哲收回烟盒的瞬间,他动作快速,猛地倾身凑近。
几乎贴到傅明哲身侧,池骋低头,将自己唇间的烟头精准地凑向他指尖那点摇曳的橘红火星。
“呼——”
烟被点燃。
灼热的吐息扫过傅明哲的颈侧皮肤,近得能闻到他身上干净的皂角混合消毒水的气息。
这借火的方式,近得近乎僭越,带着一丝隐秘的亲昵。
距离骤然被压缩。
傅明哲身体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弓弦。
他倏地侧身大退两步,拉开了冰冷疏远的距离,眉头紧锁:
“离我远点。”
池骋叼着燃起的烟,舌尖尝到一丝辛辣,没说话,却也依言没再逼近。
两人隔着两步,沉默地对峙着。
风卷动烟雾,空气中只有烟草燃烧的细碎声响和压抑的无言。
脚下城市的喧嚣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傅明哲烟燃得快尽。
他指尖微动,在冰冷的栏杆上摁熄最后一点火星。
“查出来了吗?” 他开口,声音比风还冷,“是谁下的手?”
池骋吐出一口浓郁的烟圈:“岳悦。前天刚撂了话,跟她分手了。” 语气阴郁。
傅明哲没有转头,目光落在远处某个虚无的点,声音平淡无波:
“哦,情杀。” 淡淡的三个字,却像冰渣磨过神经,“你的蛇真够倒霉的。”
这轻描淡写的讽刺瞬间点爆了池骋强压的委屈和愤怒。
他猛地扭过头,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我他妈跟她就没正经交往过!就是个花钱请来的挡箭牌!懂了吗?!”
傅明哲终于转过身,面对着他,语气毫无波澜:
“你说过了。”
“这种解释,不用重复讲给我听。”
他清楚得很,一个图清净,一个图钱,交易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