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未散的星图

实验室的门在身后合上时，午后的风卷着草木清香扑过来，何妤下意识地握紧掌心的怀表，金属外壳还带着三人相握时的温度。林韫的指尖擦过她腕间的星图纹身，那处皮肤比别处更温热些，像有细碎的星光正顺着血管流淌。

“等等！”夏瑶突然停住脚步，举着手机倒吸一口气，屏幕里是刚才抓拍的画面——逆光中三人的手腕交叠，蓝、金、白三色光纹在阳光下织成细小的星轨，背景里实验室的玻璃穹顶还残留着星图的余晖。

“这张能当锁屏吗？”她晃了晃手机，语气里的雀跃藏不住，“陈馆长说二十年前的监控早就被火灾烧了，现在总算有张像样的合影了。”

何妤凑过去看，照片角落还能看见林韫红透的耳尖。她忍不住笑出声，怀表在掌心轻轻颤动，表盖内侧的刻痕似乎在发烫。林韫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往回带，夏瑶“哎”了一声，却见他指着不远处的长椅：“你刚才站太久了，脸色还不太好。”

长椅旁的雏菊开得正盛，夏瑶蹲下去摘了一朵别在何妤发间，指尖触到她耳后时顿了顿：“你头发里还沾着星图的光屑呢，像碎钻。”

何妤抬手去摸，却摸到林韫递来的小镜子。镜面里，她的发间确实缀着几点银辉，而耳后隐约能看见星图纹身蔓延出的细小红线，像血管里流淌着星光。怀表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她翻开表盖，指针竟在三点十五分的位置多跳了一格。

“它在往前走了。”林韫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手腕轻轻贴上她的，两道星图纹身在阳光下拼出完整的环形，“不再停在过去了。”

夏瑶突然“嘘”了一声，指向街角的报刊亭。卖报的老奶奶正举着放大镜看报纸，腕间闪过一道极淡的金光，她抬头朝三人笑：“今天的阳光真好啊，刚才好像看见星星了呢。”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暖意。夏瑶掏出钱包买了三份橘子汽水，拉环弹开的瞬间，汽水里升起的气泡竟串成小小的星图。“你看，”她把汽水塞给他们，“连气泡都知道该往亮处跑。”

走在梧桐树荫里，何妤数着地上的光斑，突然想起穿越者消失前的嘶吼。那时她以为胜利是因为力量，可此刻掌心的温度、林韫腕间传来的共鸣、夏瑶汽水罐上凝结的水珠，都在说另一件事——所谓永恒，不过是这些琐碎的、带着体温的瞬间。

“陈馆长的‘星图火锅’该不会是用实验室烧杯煮的吧？”林韫突然开口，逗得夏瑶笑出了声。何妤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想起童年火灾里，他也是这样笑着把最后一块饼干塞给她，明明自己的手腕还在流血。

怀表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连续的三下，像有人在轻轻叩门。何妤翻开表盖，内侧的刻痕旁多了一行极浅的字迹，是刚才三人相握时印上去的：【下次看星图，记得带汽水】。

远处的钟楼再次报时，三点十七分。阳光穿过梧桐叶，在三人腕间的星图纹身上织出流动的光带，蓝、金、白三色交织着，像把整个银河都系在了他们手腕上。

“快点啦，迟到要洗烧杯的！”夏瑶拽着他们往前跑，汽水在手里晃出细碎的泡沫。何妤被林韫拉着紧随其后，怀表在口袋里轻轻跳动，像一颗终于找到轨道的星子。

她知道，星图或许还会有阴影，时间或许仍有褶皱，但只要掌心相握的温度还在，那些光就永远不会熄灭。就像此刻风里的雏菊香，就像汽水罐上的水珠，就像他们跑过街角时，身后拖曳的、闪着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