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暴雨像老天爷在往下泼水,天阴得跟黄昏似的。林清轩光着脚在水洼里狂奔,碎石子扎进脚底,疼得他龇牙咧嘴。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不停,屏幕上"未知号码"四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速来医院,你父亲出事了。"
就这十个字,刚才差点让他一头栽进工地基坑。
雨水顺着头发往脖子里灌,冷得他直打哆嗦。混着泥水的衬衫紧贴在身上,能清清楚楚看到前夜被张少保镖打的淤青。右手不自觉攥紧胸前的银表,金属冰凉的触感是现在唯一的安慰。
"血祭仪式是陷阱..."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又冒进脑子里,跟医院的警告搅在一起,像团扯不开的乱麻。
肺部烧得厉害,每吸一口气都带着雨水的腥味。远处的救护车声由远及近,红蓝灯光在雨幕里模糊成一片光晕。林清轩咬紧牙,用尽最后力气冲刺,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视线都变得模糊。
市中心医院的大门越来越近,玻璃旋转门上全是水痕。他一头冲进去,保安室里的大爷吓得差点把保温杯摔地上。泥水脚印从门诊大厅一路延伸到电梯口,像条蜿蜒的蛇。
"哎!你谁啊!站住!"护士站的年轻姑娘厉声喊道,手里的登记表拍在柜台上。
林清轩根本顾不上理她,电梯刚好到一楼,门一开他就挤了进去。里面的人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嫌弃地往旁边躲。
"按啊!ICU!七楼!"林清轩吼道,浑身抖得像筛糠。
穿西装的男人皱着眉头按下数字7。电梯缓缓上升,金属内壁映出林清轩狼狈的样子——头发结成一缕一缕的,脸上又是泥又是血,衬衫破了好几个洞,脚底还在往下滴血。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ICU区域特有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比别处呛人十倍。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红灯在门上规律地闪着,像个巨大的心跳计时器。
"站住!家属不能进来!"刚才在楼下喊他的护士追了上来,手里拿着墩布,"探视时间还没到!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林清轩没停下脚步:"我是林国栋的儿子,我收到信息说他出事了。"
护士追到他前面,张开胳膊拦住去路:"什么林国栋?没这个人!昨天晚上就没接收过新病人,你是不是走错医院了?"
"不可能!"林清轩急得眼冒金星,"我爸昨天还在这儿!5床!你现在就带我去看!"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护士提高了音量,"再闹我叫保安了!"
两人正拉扯着,林清轩眼角余光瞥见护士站电脑屏幕亮了一下,上面闪过"林国栋"三个字。他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推开护士冲过去。
"让我看看!"
护士尖叫着扑过来拉他,键盘鼠标稀里哗啦掉了一地。林清轩死死盯着屏幕,住院登记系统里,他父亲的名字赫然在列——但状态那一栏写着两个刺眼的黑体字:已死亡。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四点十七分。
"怎么回事?"林清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爸怎么会死了?谁告诉你们的?我是家属我怎么不知道?"
护士吓得快哭了,手忙脚乱地想关掉页面:"你看错了!这不是...哎呀你快走吧!"
"我看清楚了!"林清轩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死亡证明呢?谁签的字?我爸到底怎么了?"
"吵什么呢?"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在看到林清轩时明显闪烁了一下。
林清轩认出他来——张医生,当初他爸刚进ICU时就是这位医生负责。
"张医生!你来得正好!"林清轩松开护士,抓住医生的白大褂,"我爸怎么回事?系统显示他死了?到底怎么了?"
张医生推了推眼镜,试图挣脱:"小林啊?你怎么来了?探视时间还没到..."
"别跟我扯这个!"林清轩红着眼睛吼道,"我爸是不是出事了?转院还是...还是真的..."他说不下去了,喉咙像被堵住。
张医生脸色变了变,偷瞄了一眼走廊尽头,压低声音:"你先别激动,跟我来办公室说。"
林清轩刚跟着张医生走了两步,就看到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从安全通道走出来,站姿笔挺,面无表情。张医生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林先生,请你离开。"张医生突然用力甩开林清轩的手,恢复了职业性的冷漠,"你父亲已经在凌晨时分转院,具体情况我不方便透露。"
"转院?转到哪去了?"林清轩追问,"为什么不通知家属?死亡记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医生转身要走,"保安!把这位先生请出去!"
两个保安从楼梯间跑出来,架住林清轩的胳膊。林清轩脑子"嗡"的一声,所有声音都听不太清了,只剩下一个念头——要见他爸。
"放开我!我要见我爸!"他猛地挣脱保安,往记忆中父亲的病房冲去。ICU的门被他用力推开,里面却不是熟悉的场景。
病床上躺着个陌生的老年男人,鼻子里插着管子,心电图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但床头柜上那个熟悉的蓝色杯垫,是林清轩去年生日送他爸的,上面还印着公司的logo。
杯垫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林清轩快走两步,手指刚碰到那张纸,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你干什么!出去!"护士尖叫着扑过来。
混乱中,林清轩看到纸上是半张撕碎的缴费单,上面有他父亲的签名。更让他心脏骤停的是,缴费单反面用铅笔写着两个模糊的字:救命。
"我爸到底在哪?"林清轩抓住护士的肩膀用力摇晃,"这张纸条怎么回事?谁写的?"
"我不知道!放开我!"护士吓得脸色惨白,拼命挣扎。
两个保安再次冲过来,一人抓住林清轩一条胳膊。这次他们显然不打算客气,用力把林清轩往外拖。林清轩拼命挣扎,后腰撞在治疗车上,各种瓶子罐子"哗啦啦"掉了一地,药水洒了一地都是。
就在这混乱中,张医生突然挤了过来,看似推搡实则塞给林清轩一张折叠的纸条。他的手指冰凉,嘴唇贴着林清轩的耳朵快速说了句:"东郊...姓王...小心你身边所有人..."
话音刚落,他就被保安拉开了。林清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狠狠踹了后腰一脚,疼得他弯下腰。四个保安一拥而上,把他死死按在地上,冰凉的瓷砖贴着脸颊,消毒水的味道熏得他头晕。
"妈的!给我老实点!"一个保安用膝盖顶住他的背,手臂被反扭到身后,疼得他眼前发黑。
脸颊贴着的地面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药水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消毒水的味道异常浓烈,跟记忆里某个味道重叠在一起...
医院...消毒水...白色床单...
八岁那年,他也是这样被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按住,看着他们把插满管子的妈妈推走。无论他怎么哭怎么闹,都没人理他。妈妈闭着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放开我!"林清轩嘶吼着,眼泪混合着泥水往下淌,"我要见我爸!让我见他!"
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警棍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林清轩疼得浑身痉挛,意识开始模糊。就在这时,口袋里的黑卡突然发烫,像块刚从火里取出来的烙铁。
与此同时,胸前的银表却越来越冰,两种极端的温度在体内交替冲击。
"啊——!"
林清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瞳孔瞬间变成暗红色。按住他的四个保安突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身下爆发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走廊里静得可怕,所有人都惊呆了。林清轩缓缓站起身,身上的泥水和血渍随着肌肉的贲张往下滴落。他感觉身体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五感也变得异常敏锐——能听到十步外护士压抑的呼吸声,能看清墙上时钟秒针的移动轨迹,甚至能闻到每个病人身上不同的药味。
一个保安壮着胆子举起警棍冲过来。在林清轩眼里,他的动作慢得像蜗牛。他伸出手,轻松抓住对方的手腕,稍微用力就听到骨头"咔嚓"一声轻响。保安尖叫着瘫在地上。
黑卡在口袋里烫得更厉害了,透过湿透的布料,能看到上面的纹路发出微弱的红光。林清轩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了跟黑卡上一样的血色纹路,正在慢慢游走。
"怪物啊!"有患者家属尖叫出声,走廊里顿时乱作一团。
林清轩趁机撞开消防通道的门,冲了进去。楼梯间里一片漆黑,安全出口的绿光映着他狰狞的脸。他扶着墙壁喘息,能清楚感觉到体内那股陌生力量的流动,像是有条暖流在血管里奔腾。
摸出张医生塞给他的纸条,借着绿光展开。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小字:城东废弃疗养院,王家控制区,黑卡能感知血缘。
血缘...感知...
林清轩握紧发烫的黑卡,突然感觉左手手腕传来微弱的共鸣。低头一看,银表背面贴着的泛黄照片上,那个眉眼和他相似的男人正静静地看着他。
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保安开始搜楼梯了。林清轩咬咬牙,转身往下跑。每一步落下都感觉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体内的力量还在奔腾,需要找个地方好好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医院后门偏僻的小巷钻出来时,雨已经小了很多。清晨的街道没什么人,只有几个环卫工人在扫地。林清轩躲在垃圾桶后面,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狼狈不堪,眼神却亮得吓人。
"爸,等着我。"他摸了摸口袋里发烫的黑卡,又握紧胸前的银表,两种力量在体内慢慢融合,"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我都会把你救出来。"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警笛声,不知道是冲着他来的还是普通出警。林清轩辨别了一下方向,城东应该在那个位置。黑卡还在微微发烫,像在指引着什么。
他转身走进更深的巷弄,背影在晨光熹微中显得格外挺拔。血水混着雨水在身后留下断断续续的痕迹,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
\[未完待续\]巷弄深处飘散着隔夜的馊水味,林清轩紧贴潮湿的墙壁滑坐在地。掌心的血色纹路还在隐隐发烫,方才爆发的力量像潮水般退去后,只留下四肢百骸针扎似的酸软。他把脸颊埋在膝盖里,喉结剧烈滚动着咽下呜咽——那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撕扯。
"血祭仪式......王家......"他对着潮湿的地面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黑卡边缘。卡面温度已经回落,但似乎留下了某种奇特的印记,闭上眼睛都能"看"到那些蜿蜒如血管的纹路在黑暗中发光。
雨丝不知何时又密了起来,敲打铁皮屋顶的声音像有人在用指甲抓挠。巷口忽然传来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林清轩瞬间绷紧脊背。两道手电筒光柱刺破雨幕晃了过来,伴随着对讲机的电流杂音。
"刚才监控拍到那小子往这边跑了!"穿雨衣的保安声音隔着雨帘传来,"队长说活要见人......"
后面的话被雷鸣吞没。林清轩屏住呼吸,像壁虎般贴着墙根挪到拐角。对方显然熟悉地形,脚步声正朝他藏身的死胡同逼近。退无可退之际,头顶忽然传来吱呀声——三层楼高的消防梯锈迹斑斑的铁链正在晃动。
他抬头看见晾衣绳上挂着件黑色连帽衫,水滴顺着衣摆砸在脸上。二楼窗口隐有人影闪过,只留下半截窗帘在雨中飘荡。没有时间犹豫,林清轩抓住滚烫的黑卡纵身跃起,右手精准扣住消防梯最低一格。铁锈味在齿间弥漫,旧伤未愈的肩膀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当他攀到二楼平台时,木门突然从内拉开。戴鸭舌帽的男人一把将他拽进去,反手用铁链锁住房门。昏暗天光里,林清轩看清对方口罩上方的眼睛——正是昨夜工地上那个给他银表的神秘人。
"他们发通缉令了。"男人递来瓶矿泉水,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砂纸摩擦玻璃,"医院走廊的监控把你'变身'全过程拍下来了。"
电视屏幕上正播放早间新闻,女主播用标准的播音腔念着"危险分子闯入医院袭击医护人员",画面里他挣脱保安的画面被放慢处理,暗红色瞳孔在监控摄像头下清晰可见。林清轩握紧矿泉水瓶,指节泛白。
"现在相信血祭仪式是陷阱了?"男人从冰箱里拿出三明治,"王家要的不是你父亲,是林家人血脉里的东西。"他忽然按住林清轩手腕,银表背面的照片正对着黑卡。两种金属接触的瞬间,照片里男人的眼睛似乎眨动了一下。
窗外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男人掀起地板活门,露出通往地下室的陡峭铁梯:"下去待三个小时,我会处理监控。对了——"他塞进林清轩口袋一个牛皮纸袋,"你父亲的车钥匙,还有王家真正的名单。"
林清轩抓住对方手腕,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帮我?"
男人扯开嘴角笑了,口罩被勾起的弧度显出讥讽:"等你活过今晚子时,自然会知道。"他突然加重语气,眼神锐利如刀,"记住,黑卡能感知血缘,但也会暴露你的位置。十二点前必须找到玉佩。"
警笛声在楼下戛然而止。活门被强行合上的前一秒,林清轩听见外面传来撞门声。地下室的黑暗迅速将他吞噬,潮湿的霉味钻进鼻腔,令人想起医院停尸房的味道。口袋里的黑卡再次发烫,这次却带着某种规律的脉动,像在与他的心跳共振。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里是块染血的玉佩,背景似乎是某个废弃建筑的穹顶。文字说明只有一句话:子时,老教堂屋顶见——苏媚然。
林清轩靠在冰冷的土墙滑坐下去,手机屏幕的蓝光映着他复杂的脸。雨还在下,不知道父亲此刻是否也在某个地方听着同样的雨声。黑卡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